這就是為什么魔王襲擊帝都之日,苦修士們卻不曾現身的原因了,因為通往伊甸的門扉被單方面的關閉,外人無法進來,里面的人也無法出去。
“原來如此。”弗萊婭恍然大悟,難怪肆意妄為的長老院會對教宗如此忌憚,明明敵視教宗,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這是因為他們手中最大的底牌已經不能用了。
“我們沒有辦法,只能耐心地等待,等待賢者降臨的那一天。”鷹長老抓住弗萊婭的手,粗喘道,“賢者大人,只有您才能自由地出入伊甸。”
“你們希望我奪回鑰匙,解放所有的苦修士嗎”弗萊婭想了想,這般詢問道。
“不,我們是否能前往現世并不重要,我們是自愿定居在伊甸的苦修士。鑰匙能鎖住園子,但卻鎖不住雀鳥自由的靈魂。”鷹長老艱澀地勾起一抹笑。
“我們從來都不需要解放,因為我們的心一直都是自由的。”鷹派的修士坦露了自己的心,如此釋然地微笑著。
蒼鷹不似白鴿那般的溫順,也沒有烏鴉的偏執,但他們坦蕩正直,從不屈服于苦暗。
“我們之所以如此焦慮,是因為烏鴉只帶走了半部圣典。”鷹長老說出了真正的憂慮,“他們只帶走了光明那部分的圣典,我們憂心烏鴉會為了傳播神的光輝而篡改教廷的信仰,扭曲吾主真正想要傳達給世人的智慧。五十年的時間,他們能做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弗萊婭聽到這,不由得微微一愣“但是光明神要傳播光明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什么”鷹長老面色微變,“光明神什么光明神我們的主并不僅僅只是光明神”
看著弗萊婭茫然的神情,鷹長老痛苦萬分地閉上了眼睛。她最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請您跟我來。”鷹長老用枯骨一樣的手抓住弗萊婭的手臂,帶領她前往伊甸最深處的寶庫,“賢者大人,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弗萊婭跟著鷹長老來到了一處蒼翠幽靜的樹林,她看見了一面水鏡般的湖泊,湖中心有一座小島,島上生長著一棵粗壯低矮的樹。
讓弗萊婭感到驚奇的是,這棵樹的樹干是空心的,有一團只是看著都讓人感到溫暖的光芒虛懸在樹干的中心,仿佛被樹木擁在懷里。
“請您帶著最后的圣物,去阻止烏鴉瘋狂的行徑吧。”鷹長老如此祈求著,“因為當年鷹派的拼死保護,烏鴉沒能帶走圣劍。”
“它是靈性之劍,能斬斷世間一切的罪惡,卻不會對無罪之人造成任何的傷害。”
“請您帶著圣劍以及另外半部圣典,去告訴世人吾主真正的聲音,去傳遞真正的、源自人們內心深處的光明。”
“否則,任何偏激極端的力量,哪怕是光明也只會讓人類走向毀滅,極致的干凈只會讓所有人的犧牲都失去意義。”
弗萊婭在鷹長老的殷殷期盼中,仿佛被光輝蠱惑了一般,朝著樹心伸出了手,口中呢喃著“如果你們信仰的不僅僅是光明神,那祂的神名為什么”
“吾主乃初陽之神,一切絕境處的希望,一切光輝中不忘的苦難。”鷹長老雙手交握,喃喃道,“烏鴉只帶走了屬于光明的半部圣典,那樣的傳承并不完整。”
“他們沒有帶走屬于黑暗的另外半部圣典,他們只帶走了光輝之主,卻沒有帶走達瓦爾丁。”
兩行濁淚淌過了鷹長老布滿褶皺的老邁面容,滴落到她交握的指節。
“如此極端而又愚蠢,他們遺忘了苦難,連帶著讓希望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