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探頭望來,狐遲陽距離最遠,眼見著桌子已經圍滿了人,頓時不樂意地在原地轉了兩圈,變成一只巴掌大的寬耳金狐,一個蹦跶便跳上了桌案。
天機閣主將這張平整的宣紙對折了一下,然后再次展開,風有些大,他便用硯臺壓住一邊紙頁,又隨手抓起尾巴毛絨蓬松的寬耳金狐壓住另一邊的邊角。
小金狐寬大的耳朵足有他半個身體那么大,左耳處還扣著一個金環。狐遲陽被天機閣主抓來當鎮紙,他也不以為意,只是雙爪交叉抱胸,伸著一只腳踩著紙,滿臉桀驁不馴,眼中仿佛寫著“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的字樣。
天機閣主將對折過一次的宣紙展示給眾人看,指著硯臺壓著的那一邊道“在我的觀測中,我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比如,這邊是發生天地大劫的世界。”
然后,天機閣主又指向小金狐踩著的那半邊紙張“而這邊,是我們眼下所在的世界。”
“兩個世界的時間不同。”忘溯斟酌了一番,“但是一張寫滿墨的紙,又是如何回到從前的呢”
這也眾人感到困惑的主因,如果他們僅僅只是得到關乎未來的天啟,或許還不會如此茫然,但無論忘溯還是妙杏山,他們都可以肯定,此間天地已經毀滅過了。
“原因很簡單。”天機閣主微笑,他在硯臺壓著那邊紙上開始涂抹,隨手便寫了一篇狂草詩文,然后靜置片刻,突然將寫滿字的那邊宣紙往空白的那邊一疊。
“咻”差點被墨跡蓋到腳的小金狐一蹦三尺高,直接像個柿餅一樣糊在了游云散仙的臉上,讓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游云散仙呸了幾口狐毛。
天機閣主將兩張紙折疊后用力地拍打了兩下,再次展開,便可以看見寫滿詩文的那半邊有不少零散的墨跡都沾到了另外半邊空白的紙面上。
忘溯似有明悟,道“我們就是這些墨點”
“沒錯。”天機閣主指著沾滿墨點的那半邊白紙,道,“如果將我們兩個世界喻示為鏡中光影,那鏡子中的故事無疑已經走到了結局,而我們這方世界卻才剛剛開始。另一個世界中發生的一切會對現世造成一定的影響,有人將兩個世界隔絕開來,為的就是讓我們不要繼續走向鏡中世界的那個局面。”
“有人”一直沉默的冥鳶突然開口,卻是道,“誰”
“不知。”天機閣主搖了搖頭,片刻的思忖后,卻是緩緩道,“但我知道有一個仙器,可以做到這一點。”
“千年前,劍尊閣下駕臨天機閣,托付天機閣替他保管一件仙器。那是一件可以推衍出塵世命軌,倒映出另一片天地的圣物。”
“劍尊曾言,此物可助眾生破解滅世災劫。但因為逆轉日月有違天道之理念,故而用過一次,這件仙器便會破碎。”
天機閣主所言,對于所有人來說都難免有些匪夷所思,修士既要順天而為,又要逆天而行,他們見慣了移山填海之能,卻還是第一次聽見這般宏大的偉力。
“此物名為衍天歸墟之鏡。”天機閣主嘆了一口氣,這畢竟是他人寄托在這里的物件,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也不愿將仙器的來歷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