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凝青神情沉靜,卻沒有像回答靈貓之時一樣搖頭“我原以為自己是不會孤獨的。”
直到遇見了你。
雪蒼莫名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非常莫名的,他也有與她相同的感受。
就好似一直生活在寒涼永夜中的人,不知光明為何物,直到有朝一日乍見天光,撞入滿懷皎皎的月色。
明明是初次相逢,卻好似千年已過。
他那些無人能懂的孤孑與寂寥,似乎都能與她訴說。
雪蒼神色淡然地接過她遞來的茶盞,他有著一張令天下女子都為之瘋狂的俊臉,每一寸都仿佛被精心雕琢過,似寶石冰玉一般熠熠生輝。所謂容顏有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大抵不過如是。但是比容貌更美的是他清冷脫俗的氣質,皚如天邊雪,渺如世外仙。
他往茶幾旁一坐,蒼色的長發披散在他身后,只用一段白綢松松挽起,如此便自成一景,令人想起白雪蒼茫,空山萬里,美得幾成意境。
兩人就這般相對而坐,一人煮水烹茶,一人闔目靜坐。
茶水沸騰的咕嘟聲,空氣中氤氳的茶香,她持起那支琉璃似的游螢草,用茶鑷擇下一片放在茶湯之上,推杯至雪蒼身前。
“浮蓮露,游螢草,凝神定志,可治心哀。”
她沒有說任何寬慰的話語,卻是一眼看穿了他的疲憊與傷痛,隔著輕薄的紗簾,她凝視著他。
雪蒼微怔,他垂眸端起游螢茶,道“多謝。”
一口溫熱的茶水入喉,暖意在剎那間席卷四肢百骸,好似陷在溫暖的泉水之中。雪蒼恍惚間看見她越過了茶幾向他走來,一手持起他握劍的手,一手輕覆在他的心口。圣潔而又溫柔的光芒微微亮起,驅散了嚴冬的寒意,消融了他心中的冰凌。
眼看著雪蒼的靈魂回歸了穩定,望凝青準備收手,可下一秒,雪蒼就反手握住了她。
這本是極為冒犯的舉止,可他卻有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雪蒼什么都沒說,望凝青也什么都沒說,但他們彼此交握的手,卻一直不曾松開。
她陪著他,從無盡寒涼的夜晚,一直靜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