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望凝青心里有底,這三年來她與所有同門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系,也從未與其他長老有過接觸,最是安分守己。而在內門弟子中,她時刻謹記著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從不掐尖冒頭,一直保持在比素熒優秀但又比空逸略遜一籌的境界里。如今空逸已經筑基,望凝青也突破了練氣巔峰,隨時都可以踏入筑基之境。
命書中的素塵是個沒有悟性的榆木,從小就是天才的望凝青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應當如何表現出榆木之態。左右思量之下,便在他人對長老所授的知識一點就通甚至舉一反三時反行其道,做出不開竅的模樣,將同一個術法反復練習百遍,千遍。
“這不會顯得尊上很刻苦嗎”靈貓歪頭不解。
“刻苦和不開竅并不沖突。”望凝青心里門兒清,師長必然不會討厭刻苦的學生,但卻絕對會喜歡聰明的學生,而她要做的就是那個刻苦但不聰明的人,“有人覺得打勞基底是為了等待厚積薄發,但實際上那是笨人的方法。天才也會努力,他人的付出也不可因天才之名全盤否決。天才和刻苦不沖突,同樣,刻苦與愚笨也不沖突。”
望凝青說到做到,在其他弟子已經開始學習更加高深的術法時,她卻還在不厭其煩地練著最基礎的劍法。她總是比別人慢一步,再慢一步,時日長了,門派內便多出了一些風言風語,但望凝青卻從未放在心上。
望凝青不在意,這些詆毀的話語卻落進了有心人的耳里,連帶著望凝青也被那人看進了眼里。
這一看本不要緊,但偏偏這人性情古怪又好鉆研,沒過多久便看出了毛病。
“那個孩子。”清晨,司儀長老的座駕旁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恣意隨性側躺在榻上的司儀長老后背一涼,立時正襟危坐,不敢造次。那人伸出手,臨空點了點站在日課弟子隊列最左邊的女孩,問道,“是誰的弟子”
丹芷真人用羽扇遮面,探頭望了望,小聲道“回大師兄,是掌教三年前收的弟子。”
那人聞言,動作微微一頓,卻還是頷首道“掌教師弟倒是好眼光。”
丹芷真人納悶了,奇道“此話怎講”
丹芷真人的大師兄,司法長老棲山真人瞥了師妹一眼,不答。他寡言少語,性子孤僻,外表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身形極為消瘦,卻瘦得很有風骨。比起有宸寧之貌的棲云真人,棲山真人更符合世人對“仙長”的想象,清癯如樹,仙風道骨。
棲山真人不接話,丹芷真人卻被勾得心里癢癢,她看著下方背著手、整齊劃一踏著八卦步的小豆丁們,愣是沒看出什么不同。
“大師兄,你若是不給師妹我分說清楚,師妹我可是會鬧得您不得安生的。”
丹芷真人搖著羽扇,完全忘了自己以往對執法堂是何等的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