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間轉瞬即逝。
素熒一手托腮,看著身負劍匣的師姐上了擂臺,而在她對面,是穿著一身外門弟子服飾、身量頎長的少年。
和生來病弱的妹妹同,江荻的五官眉雖然和江芒十相似,但看上去卻并柔弱,只顯得過精致俊氣,好似容顏有光。
素熒撇了撇嘴,這名叫“江荻”的外門弟子與身旁男生女相的空逸同,他的俊氣是屬男子的俊氣,最虜獲少女的芳心。
他言語站在那里,就仿佛自成一個世界,一身如河畔荻花般孤孑凄清的氣質,垂下的睫間躍動著細碎的光斑,仿若灑滿黃昏暮光的湖溪。
三天前的江荻風塵仆仆,因境界跌落而面有灰白之色,乍一看過去并顯,但如今拾掇了一番,看上去便好似拭去沙塵的美玉。
“嘖。”素熒已經聽見了其他內門弟子小聲交談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幾名女弟子興奮的低叫,實在敗壞她的心情。
師姐面生惡相,她是清楚的,但每次聽見這些人說些以貌取人的敬之語,她就按捺住心中的怒氣。
“空逸啊空逸。”素熒咬牙伸手想要擰一把空逸的腮幫子,卻被警醒的少年側身避過,“你個沒用的東西,你怎就長得再好看點呢”
有病。空逸默默地坐遠了些許,想去招惹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只是專心致志地看著擂臺上的師姐。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師姐拔劍了。
記憶中師姐留給他最鮮明的畫面,是那義無反顧朝著相反方向奔去的背影,以及被掌門的廣袖遮蓋住、自身旁側耷拉而下的半片手掌,二指殘缺,鮮血淋漓。
真好啊。空逸心想,還看見持劍的師姐,真好啊。
臺下懵懂憧憬的視線并沒有影響到臺上的人,在裁判宣布始的瞬間,兩位筑基修士同爆了自身的氣場。
無形的靈力彼此擠壓沖撞,幾乎要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江荻拇指一頂劍格,長劍剎那出鞘,那雪亮的劍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光弧,劈向敵人的頸項。
好快。空逸眨了眨,心想,看來是他先前看了,沒想到江荻在境界跌落后還會刻藏拙,真是一個心性謹慎、輕易露出底牌的人。
江荻展露出出人料的劍技,但素塵也并慌張,幾乎是同一間,少女一腳踏出,同樣反手劃出一道光弧。
一聲刺耳無比的金屬交接之聲,江荻迅雷般的一劍竟是被格擋了下來,少女一手提劍,劍刃向下,穩穩地擋住了江荻砍向她脖頸的劍刃。
江荻顯然也沒覺得自己可以一擊制敵,他正要繼續追擊,卻忽而心中一凜,出生入死的直覺發出了尖哨,他幾乎是下識往后一仰
一點微弱的雪光擦著他的鼻尖而過,帶的劍風割斷了他額前的碎發,幾縷青絲在空中飛揚。
“雙手劍”場下幾乎是瞬間陷入了騷亂,因為素塵在格擋了江荻攻擊的同反手攻擊了他,用的是另一柄劍。
天樞派遍地劍修,但用雙手劍的修士終究是少,一來修士更依賴仙法,二來單手劍已經足夠耗費心力,更別提需要“心”的雙手劍了。
江荻避刺向眉心的一劍,飛快地抽身退。調整好重心之后,他也沒有去擦拭額頭上被劍風刮擦而出的傷痕,而是再次發了攻擊。
素塵八風動,步子甚至還保持著一腳踏出的樣子,她雙手自然地交錯,擺出進可攻退可守的姿態,兩柄冰雪鑄就的銀白細劍在天光煥發著光芒。
在江荻重整姿態再次沖上前來的瞬間,素塵踏出的那只腳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半圓,借著這一步的后撤,她雙劍一抬,再次擋住了江荻的劍鋒。
江荻反轉劍刃,靈力砰然炸,素塵雙劍一絞,卡住江荻的劍往右邊一傾,同另一只腳劃出四之一圓,整個人重心往左一偏,恰好避了靈力的沖擊。
兩人的交手幾乎只是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眾人只聽得“叮叮當當”的刀劍相交之聲,只覺得場上一人勢如狂風,幾欲撕裂一切;一人穩若磐石,踱步方寸之間。
“天。”素熒自覺地呢喃著,“八卦步居然這用”
空逸怔怔地看著,心中很是贊同,這最簡單的入門步法,真真正正地被師姐用出了真和韻味,做到了制敵方寸之間。
“這也、這也太漂亮了。”素熒覺得自己無法移目光,那佇立在“狂風”中從容挪步的少雅得仿佛在舞,“我回去也要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