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長期被這些妖怪騷擾得睡眠不足的竹內青子抽出了“袖花”,無畏無懼地拉開了紙門,任由暮風輕拂她的長發。
少女半垂眼簾,神情郁郁,仿佛全世界的苦難與不幸都落在她的肩上。
“我說過”少女緩緩抽刀,“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們吊死在房梁。”
土御門下陰陽寮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陰陽師久我蓮是貴族中的異類。
這個出身清貴、才貌過人的名門公子本該醉心和歌俳句,于春季櫻見祭上舞一曲雅樂,或是與各家貴女傳些風雅旖旎的緋聞,而不是將大好的人生浪費在枯燥繁復的符咒之中,整日與妖怪惡靈為伍。
白川家的晴雨姬頻頻受到妖怪侵擾,寮中的陰陽師都在討論晴雨姬的美貌,久我蓮的注意力卻停留在大妖留下的印記上。
那個印記曾在二十年前的奧御殿中出現,與那件導致藤原中宮斃命、令十數名女官瘋魔失常的宮闈秘事有關。
因此,在白川家遞來請帖之時,久我蓮并沒有拒絕,反而答應過府一敘。
然而,剛來到白川家府上,久我蓮便有壓抑不寧之感,白川家上空籠罩的黑氣之重堪比停尸崗,若非有人施咒做法,便是主家曾害人枉死,死魂難安。
久我蓮沒有妄下推斷,只是接受了白川家主的提議,“暫居”數日以作觀察。
選定住所時,久我蓮選擇了一處偏僻的院落,據說庭院對面是一位姬君的住所,久我蓮能感覺到死氣來源于那位姬君的后院。
貴族家的齷蹉,久我蓮處理了不下百八十宗,不是內宅陰私便是人心糾斗,次數多了,難免讓人感慨一句“太陽底下無新事”。
深夜,久我蓮并未休憩,他身穿狩衣端坐屋內,點了一盞油燈,見院中黑氣翻滾、薄霧繚繞,便知有妖魔作祟。
他手持燭燈來到庭院,那一豆燈火驅散了他身周半米范圍內的薄霧,而他早已在庭院中布下退魔的法陣,只需請君入甕。
久我蓮以為自己會等來一只猙獰的妖怪或是一位被魘住的女房,畢竟陰煞之氣喜愛附于女子身上。
結果,他的確等來了一只妖怪和一位女房但,和他預想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只見遠處出現兩道模糊的身影,一矮一高,前頭的身影肖似老人,后頭則是少女的模樣。
久我蓮還沒來得及分辨二者的身份,便見少女如獵豹般撲上,手中短刀寒光閃閃,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朝著老人的脖頸一抹,熟練得仿佛重復過千百次一樣。
久我蓮“”
平心而論,這一刀當真凄艷而又華美,迅捷狠辣,凌厲一如花綻。但前提是,眼前這一幕怎么看都是行兇現場。
就這么幾個吐息的間隙,久我蓮已經來到了近前,他手中的燭燈也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躺在地上、渾身溢散著黑氣的老人是一種名為“白粉婆”的妖怪,常以容貌慈祥的老婦人出現,誘騙容貌姣好的女子使用她所做的白粉梳妝。一旦女子使用了,整張面皮便會脫落下來,被白粉婆收為己用。
那一刀抹了白粉婆脖頸的少女看上去則出身不凡,冰河一般柔順的姬式發,一張即便被白粉婆盯上也不奇怪的秀麗面容,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
她看上去似乎是在安歇后被人驚醒的,面上不施粉黛,甚至還光著腳。
鬼霧似乎遮蔽了她的感知,直到久我蓮走到近前,她才猛然抬頭朝著燭光的方向望來。
“”
“”
兩人面無表情地對視,都在同一時間,感到了一種窒息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