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奪命奔襲后兩人終于離開了等活地獄,闖進了掛滿了黑色鐵繩的“黑繩地獄”。
凡造殺生、偷盜罪者墮生此獄,獄卒會用被巖漿燙紅的鐵繩捆縛罪人之身,或削或鋸。這一層地獄讓人苦惱的不是死靈,而是獄卒。
白犬太過顯眼,只能收回百鬼帳,久我蓮在自己和竹內青子的天靈上貼了一張寫有忽視咒的白符,這才拉著她的袖子朝著深處走去。
等活地獄是荒漠,黑繩地獄卻布滿了巖漿與石臺,石臺與石臺間的間隙很小,幾乎不夠兩人穿過。
“屏住呼吸。”久我蓮站在望凝青的身前,用幾乎只是氣音的音量說道,“靠近獄卒時一定不能呼吸,否則會被聞到活人的氣。”
“只有在石臺與石臺的間隙間才能緩慢地吐氣,一定要慢,明白嗎”
望凝青緩緩點頭,她跟著久我蓮步伐緩慢地朝前走,在靠近獄卒時便格外小心。
即便如此,偶爾呼出的氣還是會讓獄卒警惕地抬頭,僵尸模樣的獄卒四處張望,提著刀叉有些煩躁地來回梭巡。
“有活人的氣息”獄卒尖叫一聲,手中的利斧猛地砍到望凝青身旁石臺的罪人身上,鮮血立時飛濺而出。
糟糕與望凝青差了一個身位的久我蓮忍不住捏緊了袖中的白符,突然遭遇這樣的驚嚇,她恐怕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氣息。
然而,出乎久我蓮的預料,鮮血飛濺上少女的臉頰,弄臟了她的發。但少女依舊穩穩地站在原地,神態冷靜,形如一棵枯死的樹。
獄卒對著少女身旁的罪人瘋狂地施虐,飛濺而出的肉沫與鮮血散發著鐵銹的腥氣,那殘忍的一幕看得久我蓮都心生冷意,但少女始終緊閉眼簾,不曾吐息。
好一會兒,獄卒煩躁地離去,久我蓮忍不住快步往回走,看著滿身血污的少女,手抬起又放下,竟心生無措之意。
少女睜開眼睛,看見他,緩緩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兩人沉默地繼續往前走,較之先前的小心謹慎,更添三分逼仄壓抑。
不知走了多久,只是麻木地重復著屏息前行、停步吐息的動作,漸漸地兩人距離刑場越來越遠,不遠處便是一座鐵山。
“你還好嗎”久我蓮拿出白符喚出清水,用自己寬大的衣擺拭去少女臉上、發上的污跡,他沒意識到自己的指尖控制不住地輕顫。
“我沒事。”少女氣若游絲地說著,只是發白的面色與汗濕的背頸證明著她并非如表面那般冷靜,“繼續吧。”
竹內青子經歷過最嚴苛的禮儀訓練,最過分的時候是頭頂一碗水學習走路,溢出一滴都要受罰,而她曾為此餓過整整三天。
久我蓮低頭看著面如金紙的少女,沉默許久,沒有繼續前行。
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的時間,而他們還要在三天的時限里再闖過六重地獄,解決霧見川后再回返人間,無論如何都沒有時間可以休息。
“何必做到這一步呢”竹內青子詢問他的話,被他反過來再詢問她,“何至于此,姬君”
竹內青子此時很是狼狽,即便清水洗去了血污,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卻仿佛還在眼前。
聽見久我蓮的問話,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即垂眸,語氣冷冷倦倦。
“也不完全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