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姐與殷二公子也稱得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了,靜喧也沒想到殷二公子會這般狠心,大婚將至還鬧出流連畫舫的丑事。
“他是沒見過小姐,見了小姐,哪里還想得了別人。”世家規矩嚴,未婚夫妻也不如何碰面,算下來七歲之后,殷二公子就沒見過小姐了。
“他想不想別人,干我何事”柳裊裊,也就是輪回轉世后記憶全失的望凝青閉了閉眼,不讓侍女窺見自己過于冷漠的眼神,“靜喧,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至于殷唯,他愛怎樣就怎樣吧,當他是不相干的人就好。就算出了家,我也總歸是不會虧待你的。”
“小姐”靜喧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家小姐心不在紅塵,她天生就是這般清冷的性子,與未來丈夫是否心有他屬無關,“我當然相信小姐。”
“我只是心有不忿罷了,小姐不是能被他這么對待的人。”
“就算不是我,他也不該這樣對待任何一個女子。”望凝青打斷了她的話,沒過一會兒又道,“靜喧,七出是哪七出來著”
靜喧哽了一下,欲哭無淚地嘆道“小姐,咱們還是想辦法和離或者義絕吧,七出真不行。”
“也對,等四十無子也太久了。”
“不是這一點,小姐”
殷澤在裊裊炊煙中睜開了雙眼,他神情似有恍惚地看著杯中殘酒,店家燜煮的高粱飯還沒熟。
“客官,再等一會兒就好了。”這間荒村小店的茶水鋪子是一位腿殘老邁的山民開設的,專門為路過的行人粗陋的飯食、麥茶與劣酒。
這些粗糙的吃食但凡出身好些的公子哥都會覺得難以下咽,但殷澤舞象之年便隨軍出征,十年征戰在外,糠咽菜吃得,茅草屋睡得,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好。
殷澤只是覺得有些恍惚,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他這次啟程歸家是因為父親來信稱二弟即將娶妻,要他回家一趟,半路上遭遇了山雨,他不得不在一處破廟中落腳,一等便是三天。
因為時日還算寬限,三天后他緊趕慢趕地回到家中,恰好趕上二弟成親的黃道吉日。
本以為是闔家團圓、滿心歡喜,不想被父親驕縱壞的二弟給了他個晴天霹靂。
大婚當日,因著一個歌妓的挑撥便撇下明媒正娶的新婚妻子,站在畫舫外對歌妓低聲下氣,被拒之門外后又獨醉青樓,讓新婚妻子獨守空房。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幾乎到了上動天聽的地步,而自家愚蠢的二弟渾然不知自己被人利用了一把,讓那妓子踩著冠蓋滿京華的柳家小姐成為了京都第一美人。
在夢中,殷澤代替二弟接親,挑起紅蓋頭的瞬間,他看見了女子哭花的妝容以及緊攥在手中變得皺皺巴巴的絲巾。
殷澤感到憤怒,夢中的他強行帶回了二弟,又跑到堂前去質問父親,責問他們為何要如此對待柳家小姐,得到的卻是父親尷尬的回避以及二弟怨憤的神情。
殷澤沒有想到,父親明知二弟爛泥扶不上墻,卻還是瞞著親家把別人家的好女兒拉進了火坑里,而二弟心有所屬,表達戀慕的方式卻如此傷人傷己。
母親逝世之后,父親礙于嫡長子地位沒有再娶,因為長子能夠頂天立地,難免就對二弟嬌慣了些許。
但殷澤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的家人居然會做出如此卑鄙可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