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凝青想過如何裝壞,特意找人去記了西城街孫大娘的粲花妙語,又找了族里最伶牙俐齒的姑母,這才學會了這綿里藏針、殺人不見血的話術。
大概是這話語太過誅心,殷唯一時間竟沒能反應過來,過了好半晌才抬起一張涕淚橫流的臉,眼中似有恨意。
“你是誰”殷唯嘶聲道,“你怎么能說這么惡毒的話,你這個毒婦啊”
殷唯話還沒說完就又被踹了一腳,殷澤已是不耐煩聽他說話了,他最好一句都別說“裊裊是你的嫂子,你給我放尊重一點。”
殷唯還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么,聽見這話卻突然瞠大了眼睛,可惜他脖子被殷澤踩著,嗚嗚咽咽地說不出話。
柳裊裊不是父親給他定下的妻子嗎怎么會變成他的嫂子
眼見著殷唯要被強行拖走了,再不發話就要坐實惡名了,方知歡這才從樓梯處轉了出來,冷冷道“我今個兒才知曉,以正直清廉聞名的昭勇將軍竟是這么沒擔當的人。”她上來就先給殷澤扣了一頂大帽子,冰冷的眸光落在了殷唯的身上。
“殷大將軍管不好自己的家人,就把罪名丟在我一介命如蒲柳的小女子身上,這不妥吧”
方知歡此時身穿一身男子儒服,秀發高束,挽著白玉發冠,露出一張清水芙蓉般俏麗的臉蛋。
這本該看起來不倫不類的裝束,卻被人別出心裁的改小了腰封與版型,顯得方知歡腰肢盈盈一握,頗有幾分女扮男裝的意趣在里頭。
比起畫舫上其他衣著暴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妓,方知歡這身裝扮的確令人眼前一亮,別有一番風情。
至少,殷唯和在場不少男子頓時就癡了,殷澤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妥,但沒說什么難聽話。
“沒事就標榜自己高風亮節,出事就說自己命如蒲柳,這也不妥吧。”望凝青上前一步,將殷澤擋在自己身后,朝著方知歡矜持地頷首。
“別誤會,夫君他沒有看不起風塵女子,只是看不起破壞別人家庭的蛇蝎女子罷了。”
“你”方知歡被刺得渾身一顫,一雙妙目頓時蓄滿了淚花,“我破壞誰的家庭了柳小姐你和殷二公子定親之后我便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了,這難道也要怪我嗎”
美人落淚,令人心碎,周遭的男子頓時就氣憤了起來,殷唯更是目眥欲裂,一副恨毒了望凝青的模樣。
“打住。”不等方知歡繼續哭下去,殷澤突然滿臉困惑地抬起手,“我夫人說的是我和殷唯的家庭,關柳小姐什么干系”
“”
場面一時間變得十分尷尬。
方知歡不打自招,瞬間落得了下乘,畫舫中的又都是千年狐貍精,她擱這演聊齋,說她沒這份挑撥離間的心,就連打雜的侍女都不信。
“我昨夜大婚,這孽畜忤逆家父,跑來青樓買醉,徹夜不歸,讓我在岳家那邊好生沒臉。”殷澤淡定自若,說得跟真的似的。
“至于定親長幼有序,殷柳兩家的割衿之約由我來應,畢竟殷唯因方小姐之故與家父鬧了大半年,而我心慕柳小姐。”
殷澤說著,看向方知歡的眸光一利“明明是這孽畜犯下的大錯,方小姐張口閉口都是在攀扯我的妻子,是覺得我殷澤這般軟弱好欺”
“我”方知歡被質問得氣勢一滯,眼神驚疑不定地在那蒙面女子與殷澤殷唯之間來回掃視,“可殷二公子分明說過”
“說過還能糾纏大半年。”望凝青打斷她的話,她今日扮演的就是得理不饒人的大小姐,“看樣子兩位的井水不犯河水也虛得很吶。”
方知歡頓時露出了屈辱的神情,頓時便有裙下君跳出來,指著望凝青罵道“你這女子,當真好不講理,分明是殷二對方小姐糾纏不休,方小姐性情溫柔,礙于臉面不好推拒而已。倒是你,好好的大家小姐來這等地方,可見也不是什么貞靜有操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