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中原王朝僵持數百年的異族,終究還是因中原人徹底潰敗。
紀新雪迫不及待的展開長平帝遞給他的密信。
所謂柔然,是匈奴的一支,也是在突厥之前統治長城以北區域的異族。
大概六百年前,中原還是燕朝時,突厥東遷,開始與柔然長達五十年的戰爭。
最后,突厥徹底在北長城外扎根。
柔然人只能狼狽的朝北邊和西邊逃竄或成為突厥人的奴隸。
如今代替突厥王庭占領北方的柔然人,大部分是突厥人的奴隸,還有少部分剛從北方南遷而來的柔然人。
他們不惜代價的搗毀突厥王庭,盡數屠殺突厥王族,迫不及待的建立王帳,宣布自己成為草原的新王。
柔然人不是不想斬草除根,徹底消滅草原中的所有突厥人。
然而他們做不到。
突厥雖然潰不成軍,但只有王庭底牌盡失,又剛因為和虞朝的戰爭失去民心,幾乎沒有反抗的能力。
其余的突厥部落雖然同樣難以抵擋柔然,但也不會輕易被柔然追上。
如果他們愿意聯合起來與柔然拼命,最后誰勝誰敗還是未知。
所以草原正處于非常詭異的狀態。
前朝余孽對做過突厥人奴隸的舊柔然有再造之恩,算得上是患難之交。
他們與從北方南遷而來的新柔然達成聯盟,要將仍舊不愿意放棄草原的突厥人徹底攆走。
然而草原只能有一個王帳。
如今的草原王是舊柔然可汗,他宣布成為新的草原可汗時,尊前朝余孽為明王,新柔然的頭領烏洛蘭吉科為歲王。
暫時不提前朝余孽,舊柔然和新柔然已經分別數百年,語言都發生不同程度的改變。許多舊柔然人只會說流利的突厥語,少部分還會古柔然語言的舊柔然人與心柔然人對話的時候,也無法免除需要連蒙帶猜的尷尬。
草原的新王帳在原本的突厥王庭之北,可以說是過去幾百年的草原政權距離長城最遠的位置。
突厥人不想放棄已經生活幾百年的地方,為躲避柔然王帳的追殺,只能小心翼翼的朝北長城靠近。
他們對不久前剛發生的慘敗記憶猶新,輕易不敢再挑釁虞朝,又不想與柔然拼命,只能借助對地形的熟悉茍且偷生。
關內軍將草原正在進行的貓捉老鼠游戲盡收眼底,將其仔細記載于信紙,八百里加急送到長安。
長平帝很滿意朝堂目前的平穩,原本打算等到明年三月之后,再讓朝臣知曉北方鄰居的變化。
因為紀新雪呈上的文書剛好貼合草原如今的形勢,他才臨時改變想法,提前向紀新雪透露草原的消息。
紀新雪反復研究信紙上的每個字,腦海中忽然閃過的靈光太多,反而沒有具體的思路。
原本他在北疆設立穩定的互市,只能與突厥和靺鞨做生意,如今又多了個柔然。
突厥和柔然有血汗深仇、舊柔然和新柔然從語言到風俗習慣都有難以調節的矛盾、前朝余孽已經徹底從暗到明,成為草原的曾氏與西邊能搓麻將的熱鬧相比,東邊的靺鞨未免過于淳樸老實,顯得格格不入。
不管怎么說,鄰居越亂,虞朝越穩。
突然冒出來的舊柔然和新柔然,幾乎徹底掐碎突厥休養生息以圖后日的希望。
長平帝懶洋洋的靠著軟枕,吩咐道,“你回去仔細琢磨這件事,年后開朝再拿出來商議。”
紀新雪立刻回神,趁著長平帝心情正好,抓住機會申請便利,“迢北郡王和長兄對北疆的熟悉不亞于鳳郎,兒臣有不明白的地方,能不能去詢問兄長們”
“不能。”長平帝毫不猶豫的搖頭。
想要做太子,首先要明白,所處的位置越高越是孤獨,并非所有事都能交付給信任的人共同努力。
發現長女的爭強好勝非但沒有改變,反而變得更嚴重時,長平帝忽然醒悟,是他的縱容養成長女的驕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