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帝與焱光帝不同。
他即使盛怒,也不會用市井俗語辱罵朝臣,親自對朝臣拳打腳踢。
短短半刻鐘的時間,包括羽林衛將軍定北侯、千牛衛將軍戎廣、京郊大營將軍鄧紅英在內的九人因監管不力,連降數級不等。
定北侯和鄧紅英立刻認罰,恭敬的交出隨身金印,不敢有任何異議。
戎廣辯駁兩句,又降兩等,由從二品變成從三品。
好在千牛衛原本的三品右將軍,是刺客十五的供詞中提到的三品將軍,戎廣才不至于因為在千牛衛中沒有能夠勝任的官職,不得不離開千牛衛。
有戎廣的前車之鑒,余下既沒有從龍之功,又不如戎廣位高權重的人更不敢吭聲。
無論被貶得多狠,兩衛一營的武將都老老實實的認下罪名,立刻交出隨身金印。
長安武將至少人均貶官半級,北疆武將和文臣卻不敢幸災樂禍。
他們已經察覺到長平帝非同尋常的怒火,生怕這股邪風會蔓延到自己身上,連大氣都不敢喘,更不敢惦記長安武將貶官后空出的官職。
紀新雪硬著頭皮打破詭異的寂靜,“刑部大牢恐怕無法同時審問涉案的二百二十九名軍官,請阿耶另設衙門,派專人審問他們。”
刺客招出二百二十九人,不代表兩衛一營中,只有這二百二十九人有問題。
審問這些人,早日抓出兩衛一營中的所有老鼠,才是重中之重。
“殿下所言甚是。”定北侯主動請纓,“請陛下允許臣戴罪立功,最多半個月,必定掃平羽林衛中所有潛藏的隱患。”
沒等面露異色的文臣開口反對,紀新雪已經搶先說出他和虞珩商議許久的審問方式。
昨日他進宮前,特意令十五偽裝成金吾衛,將其投入金吾衛衙門關押。
今早剛解除宵禁,守在刑部大牢的金吾衛就進宮報信。
朱太醫按照紀新雪和虞珩的交代,在天快亮的時候去檢查十五的住處,分別在洗漱用的銅盆和汗巾中發現毒物。
刑部小吏如同紀新雪所擔心的那般無孔不入。
這讓紀新雪更加堅定,不能在有小吏的地方審問二百二十九名涉案軍官的想法。
紀新雪建議分別在羽林衛、千牛衛和京郊大營的營帳中設立臨時牢獄,交換關押涉案的軍官。
羽林衛的人關在千牛衛,千牛衛的人關在京郊大營,京郊大營的人關在羽林衛。
主審由從北疆回長安的武官擔任,再配監督的文臣和長平帝欽定之人。
比起爭奪權勢,朝臣更看重安危。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思索紀新雪提出的方案,雖然皆有不完全滿意的地方,擔又都覺得可以接受,紛紛保持沉默。
長平帝順勢應下紀新雪的提議,先提北疆歸來的武將為主審,又點紀璟嶼坐鎮羽林衛、阿不罕冰坐鎮千牛衛,虞珩坐鎮京郊大營,抽調六部文官為輔。
最后,他也應下定北侯、戎廣和鄧紅英想要戴罪立功的請求,允許三人參與審問。
直到日頭徹底偏西,長平九年的第一次大朝會才結束。
城門落鑰前,在大朝會時就被金吾衛捉拿的涉案軍官已經押送到各處,主審、陪審、坐鎮之人也紛紛就位,兩衛一營的燭火整夜未熄。
紀新雪不想在虞珩搬去京郊大營的時候,理會英國公府和虞氏的人。他悄無聲息的回到皇宮,驚覺自己突然成了閑人。
目前朝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兩衛一營,肯定沒心思在北疆開互市。
他已經通過張家將小吏家族的隱患透露給三省六部,只需靜等文臣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