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早早到他還不記事的時候,曾有人舉他上去,然后被熟悉又陌生的女音罵得狗血淋頭。
他收回視線,平靜的走入房內。
祁柏軒已經完全脫離前幾日,滿身血氣和藥味摻雜的尷尬,正穿著整齊的由楚清玖喂藥。
祁株和祁梅分別站在不遠的地方,絲毫沒有接替楚清玖的意思。
虞珩從袖袋中掏出一沓地契,開門見山的道,“這有九處宅子和十六處莊子,你選個地方休養。”
祁柏軒慢條斯理的搖頭,隨口敷衍道,“沒幾日好活,更該留在熟悉的地方,這叫落葉歸根。”
虞珩對祁柏軒的話置之不理,“你可以帶著楚清玖,也可以帶其他人,但凡能伺候你的人,每月賞兩百兩銀子。”
“嗯”祁柏軒露出笑容,“我留在英國公府,伺候我的人有沒有賞銀”
虞珩冷漠的搖頭,“沒有。”
祁柏軒發出失望的感嘆,邊搖頭邊看向祁梅,“本想替你討些嫁妝錢,可惜啊,可惜。”
祁梅默默轉身背對祁柏軒。
祁柏軒危在旦夕的時候,她為祁柏軒流的淚半分不作假。
如今祁柏軒又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她卻沒辦法再滿腦子都是祁柏軒的好處。
虞珩的目光在端著藥碗坐在床邊的楚清玖身上多停留片刻,對祁柏軒道,“我每隔兩日會來看你,什么時候改主意都來得及。”
話畢,沒等祁柏軒再開口,他已經轉身離開。
祁柏軒再次搖頭,似嘆似笑的對楚清玖道,“讓他不高興,就不肯花銀子,真是”
后面的話太輕,楚清玖沒聽清。
半刻鐘后,祁柏枝攜醉意闖入祁柏軒房中,砸碎數個擺件。
英國公匆匆趕到,帶祁柏枝。
虞珩收到消息,立刻趕回英國公府。
祁柏軒已經換了套衣服,雖然仍舊是了無生趣的模樣,眼中卻多出虞珩看不懂的復雜。
他指著紅玉雕制的頭冠道,“你來得正好,給我戴冠。”
虞珩冷笑,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的打量祁柏軒。
祁柏軒見狀也不尷尬,又讓眼眶青腫的祁株給他戴冠,
祁株眼中閃過復雜,稍作猶豫的功夫,這件差事又落在楚清玖身上。
換了身朱紅色的錦袍,以紅玉頭冠和金虎為配飾,即使祁柏軒的臉色仍舊白得像鬼,也能被襯出三分好氣色。
“我去給阿娘請安,你們”祁柏軒仔細捋平廣袖上的褶皺,語氣中的笑意多濃郁,眼中的荒涼就有多深刻,“你們在這玩會兒桌牌,免得又要來回奔波。”
楚清玖亦步亦趨的跟在祁柏軒身后,猝不及防的被突然回頭的祁柏軒點住眉心,“你也留下玩牌,不然就滾出去。”
虞珩目送祁柏軒單薄的身影徹底走遠,轉頭問掛彩的祁株,“怎么回事”
祁株忍住想要擋住眼眶的念頭,悶聲道,“大伯說,給阿耶續命的雪蓮是夫人的救命藥。”
正像失寵的小狗似的望著祁柏軒離開方向的楚清玖眼中忽然閃過極亮的光芒,眼巴巴的看向虞珩,“郡王,您能不能跟著六郎,免得六郎在正院被欺負。”
虞珩在祁柏軒戴發冠的地方落座,眼角眉梢皆是春風化不開的冷意。
欺負
哪怕祁柏軒燒了正院,也不會有人欺負他。
否則英國公府怎么收回雪蓮的成本和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