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護衛單膝跪地,畢恭畢敬的道,“靈堂人多眼雜,易有污穢之物。國公體恤六郎大病初愈,特準您不必去為夫人守靈。”
祁柏軒越過護衛的頭頂遙遙望向靈堂,眼中突然出現冷漠和嘲諷幾乎化為實質。
原本他還不能確定,英國公不肯去靈堂,是因為心中有愧不敢面對英國公夫人。還是驚聞噩耗,對此前的行為追悔莫及,難以支撐病體。
如今看來
祁柏軒忽然揚起嘴角,從善如流的點頭,溫聲道,“也好,說不定阿娘不想看到我,我去給阿耶請安。”
護衛沒有答話。
他們的任務是阻止祁柏軒去靈堂,不會限制祁柏軒去其他地方。
楚清玖眼中浮現嘆息,為消除祁柏軒沒去成靈堂的遺憾,特意詢問護衛靈堂中的情況。
答案令他久久未能回神。
英國公和祁柏枝因無法承受英國公夫人突然去世的打擊,正臥病在床,沒辦法去靈堂。
宜筠郡主照顧祁柏枝之余,稱在大郎君的屬相與英國公夫人相克,未免驚擾英國公夫人的亡魂,特意令大郎君去京郊莊子為英國公夫人祈福。
五郎君出生的時辰與英國公夫人亡故的時相沖,十三娘子的五行與英國公夫人犯忌諱,也不能留在英國公府。一個被打發去信陽郡王府,一個被打發到另外的莊子給英國公夫人祈福。
如今整個大房,竟然只有祁柏枝的貼身小廝、宜筠郡主的侍女和小主子們的仆從在靈堂替主子為英國公夫人守靈。
有大房做對比,三房倒也算不上離譜。
祁副尉前夜與通房快活的時候,發生些令人猝不及防的意外,只能臥床養病。鄭氏被氣得臥床難起,也只能養病。
祁延鶴沒病,但八字與英國公夫人相克,與大房的郎君和女郎一樣,馬不停蹄的趕往京郊莊子為英國公夫人祈福。
所以英國公夫人的靈堂,也沒有三房的主子,只有替主子哭靈的仆人。
祁柏軒突然停下腳步。
“你,去找李娘子,讓她去給老夫人請安,仔細說夫人去世時的情景。”他目光定定的望著為首的護衛,再次露出笑容,“過于怕夫人不高興,李娘子都不敢與老夫人來往。既然夫人沒熬過老夫人,就讓老夫人高興些。”
楚清玖無聲瞪大眼睛,不知不覺的屏住呼吸。
為什么六郎說的每個字他都認識,合在一起卻完全沒辦法理解
他知道李娘子是老夫人的侄女,但他在六郎身邊多年,從未見李娘子或李娘子所誕的大郎君和大娘子提起老夫人。
反而隱約聽到風聲,李娘子在得知老夫人被五殿下訓斥時面露笑容,賞報信的人一副水頭極佳的鐲子。
況且無論他怎么品六郎的話,都覺得滿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幸災樂禍。
為首的護衛沉默良久,滿臉猶豫的應下祁柏軒的話。當著祁柏軒的面,令其他護衛去找李娘子,傳達祁柏軒的命令。
祁柏軒滿意的點頭,繼續吩咐,“讓大郎和找祁延鶴回來給阿娘守孝,找不回祁延鶴,他不必回來。另外再吩咐大娘子去找十三娘子,同樣,找不回十三娘子,她也不必回來。“
他似笑非笑的道,“總不能只有六房的人守在靈堂。萬一阿娘真的想不開,要抓人下去陪她,豈不是百分之百的概率抓六房”
楚清玖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下,突然覺得偶爾吹過的寒風極刺骨,下意識的替祁柏軒拉了拉斗篷。
雖然祁柏軒的話更加陰陽怪氣,但為首的護衛反而沒有猶豫,立刻應下他的要求。
楚清玖見狀,小聲提醒道,“十一郎君也被帶去靈堂,他年紀小,眼睛格外清明,恐怕夜里會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