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祁氏眼中,宜筠郡主比鄭氏更養不熟。
最近負責詳查小吏家族中的朝臣,剛好有當年奉旨和稀泥的人。
他們查將作監小吏的時候,先發現小吏在焱光年間的采買非常離譜,總是高于正常價格百倍的金銀買陳舊的貨色。
按照將作監上下默認的規矩,是在正常價格的十倍左右采買,最高不超過十五倍。
貨必須是好貨,即使怕宮中的主子用慣最好的東西,在他們偶爾拿不出最好的東西時多有苛責,故意不將最好的東西列入清單,也要用世面常見的通貨。
將作監的小吏不僅陰奉陽違,膽大包天的蒙蔽將作監官員,采買的渠道也有大問題。
哪怕賬冊有明顯的涂改痕跡,仍舊能找到令朝臣異常眼熟的印記。
全都是牽扯入長平二年商州案的江南商人。
因為查到明顯的異常,例行調查馬上變成特別調查,牽扯出的東西越來越多,其中就有信陽郡王當年對清河郡王說的事。
祁氏勾結工部侍郎,私自開采鐵礦賣給商人,謀求巨利。
信陽郡王的腦子只是一般,記性卻不錯。
長平帝召見他詢問往事時,竟然連曾按照宜筠郡主的提醒,派人悄悄跟在祁柏枝身后。證實祁柏枝分別與管理鐵礦的工部侍郎和買走鐵礦的商人見面的所有細節,記得一清二楚。
如果只是偷偷盜賣鐵礦,宜筠郡主還不至于與祁柏枝翻臉。
買走鐵礦的商人本身就有大問題,他甚至沒能堅持到長平二年。
當年信陽郡王舉報英國公府有不臣之心的時候,祁柏枝的供詞稱,他早就知道商人有問題。是因為想要揪出商人背后的主使,才會親自與商人接觸。
總之,他對虞朝忠心耿耿,盜賣鐵礦只為獲得商人的信任,將真正對虞朝不忠的人一網打盡。
紀新雪和虞珩仔細研究各方供詞,得出結論。
當年宜筠郡主會知道祁柏枝、鐵礦和商人的事,十有是英國公府看宜筠郡主已有一兒一女,又與祁柏枝感情深厚,試探著想要將宜筠郡主拉下水。
沒想到宜筠郡主翻臉無情,立刻回家告狀。
信陽郡王平日里對獨女不是很在意,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
他專門被召到鳳翔宮回憶當年之事,立刻意識到嚴重性,指天發誓的保證宜筠郡主不會做任何背叛虞朝之事,求長平帝無論如何都要留下宜筠郡主的性命,郡王府愿意接宜筠郡主回家。
長平帝暗示信陽郡王暫時不必提這件事之后,信陽郡王還攜重禮去拜訪清河郡王。
想來是提前與清河郡王緩和關系,指望清河郡王能在關鍵時刻撈一下宜筠郡主。
除了將作監,對戶部、禮部、工部、司農寺小吏的調查同樣令朝臣震驚。
眾人氣憤、后怕的同時,皆對隱隱露出冰山一角的世家忌憚頗深,寧愿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調查,也要完全封鎖消息。
所謂雁過留聲,人過留影,世家多年來頻頻作惡,怎么可能隱藏的天衣無縫
他們用幾十年的時間滲透、搭建枝繁葉茂的小吏家族,不知不覺間已經與其同氣連枝。
即使紀新雪和虞珩不再理會世家,長平帝也不再追究前朝余孽,隨著小吏家族的罪孽逐漸顯露,世家也會因重責難逃被清算。
這個過程,最多不超過五年。
紀新雪依次將書信放入火盆,仿佛抱怨似的道,“太久了。”
憑什么讓他們再享受五年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
翌日,收到紀新雪邀請的紀成、李金環和張思儀、顏夢、霍玉在午時之前趕到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