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見松年猶豫,又將目光投向莫岣。
以莫岣的耳力,肯定能聽到屋內的人在說什么。
莫岣平靜的與紀新雪對視,明明是數十年如一日的聽不懂話,卻莫名給人故意聽不懂話的錯覺。
紀新雪立刻掐滅這個可笑的念頭,抬手扣門。
弓起的指節還沒碰到雕紋,門已經自內打開,露出長平帝和虞珩的臉。
長平帝順手撫在紀新雪頭上,若無其事的道,“你來做什么”
紀新雪下意識的抬起手,摸到順滑的長發,才驚覺他正披散著頭發,還沒來得及戴簪,無需為不存在的發髻擔心。
收到虞珩的目光暗示,紀新雪不動聲色的掩去心底的驚訝。
他熟練的抱住長平帝的手臂,忍著心虛道,“等會及笄禮,阿耶給我戴簪好不好”
按照古禮,女子及笄,戴簪應該由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來做。
男子及冠時,才是年長的男性有威嚴的男性長輩為及冠之人戴冠。
然而紀新雪既不是真女子,也不會被所謂的古禮約束。應下虞珩為他籌備及笄禮的提議,已經是極離經叛道的行為。
所以及笄禮的流程非常隨心所欲,竭盡全力的滿足了所有賓客都想要參與其中的念頭。
既然長平帝親臨,哪怕僅僅因私心,紀新雪也希望由長平帝為他戴簪。
原本紀新雪想先哄長平帝高興,再求及笄禮正常或削減些流程繼續舉行。
如今省略中間的諸多步驟,直接提最后的要求,紀新雪委實難以不心虛。
多虧對虞珩的信任,他才能在長平帝的注視中勉強保持平靜。
阿耶千萬別逼他
不然他就只能跪下來,抱緊阿耶的大腿求情
莫岣和松年都在這里,還挺讓人難為情。
長平帝目光定定的與紀新雪對視半晌,忽然揚起妥協似的笑容,“走吧。”
罷了,位高權重的人,怎么可能沒有愛好。
有人愛財、有人愛色、有人愛玩他的小五,也只是有個無、傷、大、雅的興趣而已。
如果阿雪和鳳郎的心思能經得起時間和困難的考驗,今日的及笄禮僅僅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場面而已。
紀新雪如同置身于夢境般的隨著長平帝邁步,眼中皆是難以置信。
如此簡單
這就同意了
他一定不是在做夢
感覺到長平帝突然停下腳步,紀新雪眼中純粹的喜悅立刻添上幾分警惕。
長平帝轉頭看向虞珩,狀似無意的抬起空閑的那只手臂。
松年見狀,不動聲色的推在虞珩腰間,垂下的眼簾中皆是欣慰。
臨近花園,長平帝忽然輕咳,自然而然的從身側的兩名小輩臂膀間中抽回手臂。他單手負于背后,昂頭挺胸的步入眾人的視線。
“你們先去忙,我會問阿娘如何戴簪。”
如果他今日沒來,給小五帶簪的人就是蘇太后。
想到此處,長平帝心中忽然涌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看向蘇太后的目光平添三分哀怨,逗得蘇太后和蘇太妃笑意連連。
自從長平帝突然出現,慌成鵪鶉的小輩們和賓客就全靠蘇太后和蘇太妃做定海神針才沒慌得原地轉圈。
他們見長平帝回來時臉上已經有輕松的笑意,蘇太后和蘇太妃更是沒有半分愁容,緊繃的心弦終于放松。
紀明通仗著長平帝寵她,故意抓著紀寶珊去撒嬌賣癡。
紀寶珊已經反應過來之前犯下的大錯,好不容易找到贖罪的機會,態度比紀明通還要積極,甚至背了首詩,眼巴巴的等著長平帝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