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冤案,就像是否定玉琢這些年的苦楚。
紀靖柔忍不了。
她覺得玉琢也忍不了。
所以迄今為止,紀靖柔只是告訴長平帝,她對玉琢傾心,必定要召他為駙馬。竭盡全力的忍住想直接帶玉琢回公主府的念頭。
假發也不是特意還給虞珩,只是去感謝虞珩的時候順手帶上,主要是為了解釋,不讓尚是戴罪之身的玉琢用假發的原因。
因為驚蟄奉長平帝的命令,突然去金吾衛衙門尋紀靖柔,紀靖柔才忘記假發,將其落在金吾衛衙門。
“既然阿姐已經命人為玉琢準備這些東西。”虞珩一只手拿著假發,另一只手舉著剪子,眼底滿是縱容,“這個”
正好剪了給阿雪出氣。
紀新雪萬萬沒有想到,紀靖柔會對血緣至親之外的人,有如此細膩、熱烈的感情。
如同中蠱似的一見鐘情
若不是長平帝的行事作風一如當年,已經令奇人異士與紀靖柔交流過,紀新雪都要懷疑紀靖柔是不是被人下了將頭。
當年紀敏嫣與阿不罕冰相互衷情,經歷了漫長的過程,足夠阿不罕冰學會虞朝官話,紀靖柔的感情怎么來得如此突然唉。
紀新雪推開假發和剪刀,仿佛自言自語似的道,“你說有沒有可能,玉家雖然被發配到流放之地,短短幾十年內枝繁葉茂的家族只剩下兩口人。但他們天生樂觀,即使面對命運無情的戲弄,也不會放任族人沉溺在怨恨和痛苦中”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緩,絕望的閉上眼睛。
虞珩不懷好意的多看玉琢兩眼,玉琢險些直接和虞珩拼命。怎么看也不是以德報怨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憎恨廢帝。
紀新雪終究還是舉起剪刀,狠心剪碎濃密的假發。
“阿姐知不知道她與玉琢隔著血海深仇”
虞珩知道紀新雪是在做決定,并非真的問他這件事。
然而紀靖柔去找他的時候,確實提起過紀新雪的疑問。
“阿姐說,她是昭宴太子的孫女,廢帝與她沒關系。”
紀新雪的右手猛地失去力道。
真行,不愧是紀明通的親姐姐。有喜歡的人之后,平日里懶得冒頭的智慧也變得活躍起來。
朝野盡知,當初是執掌長安全部兵力的莫岣咬定廢帝屬意的繼承人是長平帝,長平帝才能順利登上皇位。
然而自從廢帝已成事實,坊間悄無聲息的生出新的傳言。
廢帝死得太急,根本就沒來得及留下遺旨。是建興帝給莫岣托夢,莫岣才會咬定廢帝屬意的繼承人是長平帝。
實際上,長平帝是建興帝屬意的繼承人。
傳言是老臣們為抹去廢帝的痕跡,做出的努力,說不定也能騙過在流放之地長大的玉琢
金屬相擊的聲音忽然變得清脆,紀新雪眼底復雜的猶豫轉為堅定,只剩下碎發的倒影。
他不能自己高高興興的追求真愛,然后與紀靖柔講道理。
作為弟弟,他只能竭盡全力的為姐姐更多的選擇。
玉琢是第一個出現在紀靖柔面前的圓寸帶杠,但不會是最后一個。
紀新雪將假發盡數剪成只有寸長的模樣,才放下已經在他手指間留下紅色印記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