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想起他們的時候,就是仆人提醒他,誰哪日要過生日,需要提前備禮的時候。
紀新雪深吸了口氣。
他萬萬沒有想到,打人的時候狠戾的像小狼似的虞珩,扒開狼皮后,居然是柔軟到露餡的包子。
“那個林釗,他那么頻繁的為你備禮,難道沒告訴你,這很不正常嗎”紀新雪調節心情失敗,軟軟的偎進固定在馬車里的軟墊中,無精打采的望著虞珩。
他現在有點懷疑,那個林釗是個內鬼,早就被英國公府暗中收買,才會假裝沒發現不對勁,眼睜睜的看著虞珩往深不見底的水坑里砸錢。
“他說過”虞珩垂下頭,情緒忽然有些低落,也學著紀新雪的模樣偎在軟墊里,“他與我打賭,三年內,他為我備十萬兩銀子的禮陸續送到英國公府,只要有一個人真心實意的不愿意我破費,或者回一次相同價值的禮,他就隨我去袁州找父親。”
虞瑜去世不久,祁六就去袁州任職司馬。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虞珩的生活十分糟糕。他非常想去袁州找祁司馬,但剛來長安的林釗和遠在封地的莫長史都堅決反對虞珩離開長安,甚至說了許多祁司馬的壞話。
祁司馬寄回長安的信中也多次與虞珩提起莫長史和林釗,滿篇皆是奴強主弱、欺你年幼
每次都會在信的末尾提醒虞珩,無論遇到什么沒法解決的困難,都可以去找英國公和英國公世子。
如果虞瑜和祁司馬是恩愛夫妻,虞珩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祁司馬那邊,讓英國公府替他解決莫長史和林釗,然后去袁州找祁司馬。
但虞瑜和祁司馬不是。
在虞珩的印象中,虞瑜和祁司馬曾有過很和睦的時候。
可惜這些短暫的和睦,大多只是個轉瞬即逝的片段,以至于虞珩時常懷疑記憶中琴瑟和鳴的虞瑜和祁司馬,究竟是真實發生過,還是他年紀太小沒能分清睡夢和現實。
虞瑜幾乎沒有與祁司馬吵過架。
她只會不讓祁司馬進門,但不會阻止虞珩到門外去見祁司馬。
虞珩年幼時,總是懵懂的聽從祁司馬的話,去虞瑜面前替祁司馬求情,大多都是夫人,我錯了。、看在鳳郎的面子上,繞過我一回。這等容易記住的話。
以至于虞珩在懂事后,探究這些記憶的時候,甚至想不起來虞瑜為什么會生祁司馬的氣。
虞珩很聰明,每次都極為認真的完成祁司馬交代給他的話,但虞瑜仍舊能輕而易舉的猜到虞珩為什么會與她說那些話。。
每次聽完虞珩的求情,虞瑜會將虞珩抱在懷中,柔聲問虞珩,“鳳郎原諒他嗎”
年幼的虞珩只能記住原諒二字,他通常會擰著眉毛望著虞瑜的臉陷入深思,確認虞瑜臉上沒有難過的情緒,才會點頭。
虞珩知道,他點頭后,虞瑜就會和祁司馬和好。
后來虞珩年紀漸長,懂的事越來越多,才知道虞瑜和祁司馬的矛盾大多都來源于他。
英國公府的人覺得虞瑜看他看得太緊,以至于他和英國公府的人并不親厚,祁司馬也希望他能與英國公府的人更加親厚。
那時英國公夫人還沒有纏綿病榻,總是滿臉笑意的對虞瑜玩笑,如果能將虞珩抱回院子里養幾年,就立刻將英國公府交給兒媳們,徹底清閑下來含飴弄孫。
后來世子夫人也開始勸說虞瑜將虞珩送去英國公夫人的院子里養。
虞瑜發了很大的脾氣,將花廳內所有能砸的東西砸了個干凈。她具體說了什么,虞珩已經記得不太清楚,只依稀記得郡王、安國公主幾個字眼。
后來虞瑜很認真的問他,想不想去英國公夫人那里小住一段時間。
虞珩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被滿臉淚水的虞瑜摟緊懷里,虞瑜惡狠狠的道,“你想也沒用,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