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抓住仆人的手臂,指向書桌的位置。
他不能躺下,若是不小心睡過去,他不能保證能在入宮前醒過來。
前院的仆人長年伺候嘉王,早就習慣對主子畢恭畢敬令行禁止,哪怕是松年親自交代他將紀新雪抱到床上,他也會在聽到紀新雪的命令后,毫不猶豫的選擇聽紀新雪的話。
紀新雪沒揮退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的碧絹和晴云,她們說話的聲音剛好能緩解他的困意。
嘉王來得極快,衣袖上仍帶著淺淡的水漬。
紀新雪抓住嘉王的手,克制想要靠在嘉王身上的想法,先說德妃讓他帶給嘉王的話。
圣人的心意從未改變。
嘉王臉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失望,眼中不甘和憤怒相互爭鋒。
早先他還能入宮的時候,曾與德妃揣測過焱光帝的心意。
焱光帝極看重出身,如果焱光帝駕崩前留下遺旨,旨意上的下任皇帝只會是黎王。
不僅在朝臣眼中,黎王是皇后的兒子。
在焱光帝眼中,黎王也是皇后的兒子。
當年給襄王好的封地,晉升嘉王的生母為妃,是焱光帝決定將大頭家產分給黎王后,給其他兒子的補償。
嘉王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低聲道,“我知道了,你告訴阿娘,我心中有數。”
紀新雪應了嘉王的話,良久都沒有出聲。
嘉王知道紀新雪心思重也能藏得住事,愿意多說些內情讓紀新雪寬心。
“圣人信重的和尚并非正統和尚,而是修行佛教的某個分支,這支的和尚擅長法事精通風水,宮中充當學堂的宮殿都大有講究。他們極遵從九數,依照前兩次祈福的過程推測,每隔五日祈福一次,從一次三跪九叩、兩次三跪九叩直到九次三跪九叩是一輪,還會有一輪六跪九叩和一輪九跪九叩。”
嘉王見紀新雪神色清明,能將他的話聽進去,才繼續解釋,“至少祈福完成前,圣人不會讓你們出事。”
紀新雪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三輪一百二十天,將近四個月。
他露出個苦笑,啞聲道,“阿耶,我們堅持不了四個月。”
這才兩次就倒下將近一半的人,還有二十五次,未免太漫長了些。
嘉王端起松年送進來的潤口茶遞到紀新雪嘴邊,語氣格外冷漠,“無礙,他也堅持不了四個月。”
否則就不會是每隔五天祈福一次,而是每隔九天祈福一次。
紀新雪聽到嘉王的話咳的話非但沒有安心,反而更心慌。
難道他們要與焱光帝比誰能熬
誰知道焱光帝清晰的感覺到生命流逝,會不會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紀新雪狠狠要緊牙關,終于下定決心。
不告訴嘉王毒菌的事,他肯定沒辦法將毒菌帶入宮中,只能熬著與焱光帝比命長,隨時可能被焱光帝臨死前的瘋狂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