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宮內,鐘淑妃正專心致志的抄寫話本,直到抄寫完整頁的內容,提著筆等待墨跡晾干,才聽李嬤嬤說紀新雪正在暖閣等她。
鐘淑妃嘴角揚起笑容,立刻放下筆去找紀新雪。
紀新雪不急著與鐘淑妃說正事,先陪著鐘淑妃用了晚膳,才隨口問鐘淑妃知不知道要協理六宮的事。
鐘淑妃點頭,臉上浮現遲疑,“有寧壽宮的人來過,請我從明日起,每日巳時前往寧壽宮,協助蔣太后處理六宮事務。我想推辭,但”
寧壽宮的人立刻板起臉,問她是不是眼中只有蘇太后沒有蔣太后,才不愿意聽蔣太后的吩咐。
鐘淑妃雖然蠢了些,但不笨,她不敢接這話,只能唯唯諾諾的應下去寧壽宮的事。
只是看鐘淑妃的臉色,紀新雪就知道鐘淑妃推辭的時候,沒想過還有裝病或者借口要給先帝抄經之類,孝順先帝的理由。直接透露出不想伺候蔣太后的意思,然后被寧壽宮的人恐嚇,只能妥協。
想通原委,紀新雪頓時不知道該與鐘淑妃說什么好。
來蒹葭宮的路上,他已經想好要如何囑咐鐘淑妃在寧壽宮避坑,甚至想到許多種蔣太后可能坑鐘淑妃的具體方式和原因,打算將他想到的所有內容都掰碎講給鐘淑妃聽,從根源上增加鐘淑妃避坑的概率。
此時此刻,紀新雪卻覺得他的想法可笑且多余。
若是鐘淑妃真的能被教會,也不至于讓人如此擔心。
紀新雪將原本打算說的話都咽了回去,溫聲道,“阿娘不必擔心,你將封妃時的金印給我,若是蔣太后想要你蓋印或者吩咐你將淑妃金印交給她,你就說金印被宮人弄丟了。”
從明日開始,他每日下學都會來蒹葭宮與鐘淑妃共用晚膳,順便與鐘淑妃打聽發生在寧壽宮的事。
如此嚴防死守,應該出不了大事,畢竟還有蘇太后和蘇太妃在。
犯點小錯也沒關系,鐘淑妃又沒有后位要守,大不了降到昭儀、嬪位、甚至貴人,只要活的比蔣太后久,就有回到妃位的希望。
如今這種情況,若是能痛痛快快的降位,名正言順的卸去協理后宮的苦差,離蔣太后遠些,非但不是倒霉,反而是天上掉餡餅的喜事。
襄王和崔太妃的事逐漸傳入民間,傳說中的各個版本都比實際發生的事還要勁爆,甚至讓兩人在百姓中有了各種香艷不可說的別稱。
這件事終究還是鬧到了朝堂上,從皇家丑聞變成影響惡劣的國事。
清河郡王養病五日,勉強從病床上爬了起來,坐在輪椅上被推去朝堂,請新帝盡快處理這樁丑聞。
因為這件事影響重大,再次審問襄王和崔太妃的時候,不僅蔣太后、蘇太后和宗室的人在場,部分勛貴和朝臣也在場。
新帝沒有將被關在金吾衛的衙門中的襄王和崔太妃當成犯人對待,仍舊按照親王和太妃的份例供養二人。所以兩人被帶到眾人面前時,雖然消瘦憔悴,但不算狼狽。
清河郡王悶聲問襄王和崔太妃是否有辯解之語。
襄王怔怔的望著清河郡王,臉上無喜無悲,仿佛只剩下空蕩蕩的軀體站在這里,靈魂早就不知何去。
清河郡王被襄王等死的態度氣的心跳的更快,勉強忍住一腳踹在襄王胸前的沖動,恨恨的別過頭,目光兇狠的看向崔太妃。
崔太妃在清河郡王兇狠的目光中恭敬的跪下磕頭,再抬頭時,眼中已經涌出淚水,哽咽道,“我與襄王是遭人陷害,求族長為我們主持公道。”
死活皆在今日,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襄王就是個廢物,明明是被陷害,被污蔑。那日在新帝書房時,聽聞黎王建議新帝將他除名流放,都沒生出哪怕是死也要抓著黎王不好過的心思,沒有半分男兒血性。
此等自己都顧不上的人,更不會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