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端起裝著酒的玉杯,仔細觀察江南果酒的色澤,觀之清澈,沒有這個時代的酒普遍存在的渾濁,可惜他私藏的果酒已半滴都沒剩下,從前也沒想過要用玉杯盛酒,無從比較江南果酒和他釀造的果酒,哪個能在賣相上更甚一籌。
沒能在色上勝出讓紀新雪的臉色變得更加嚴肅,他輕輕煽動玉杯上方的空氣,仔細辨別江南果酒的氣味。
除了引人生津的酸甜味道,還有初時不起眼,逐漸變得濃郁的果香,竟然與他釀造的果酒不相伯仲
紀新雪眼中的警惕越來越濃,鄭重的端起酒杯,輕抿了口杯中的江南果酒。
酸甜適度,果香濃郁,酒味極淡,幾乎察覺不到,半點都不刺激喉嚨紀新雪的身體逐漸僵硬,緩緩低下頭,盯著手中剩下的大半杯酒陷入深思。
虞珩見紀新雪原本還有高興的模樣,喝了江南果酒后卻整個人都僵在原地,眼中閃過失望,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還以為江南果酒賣出那樣的高價,就算不能完全替代紀新雪被抄家的果酒,也能讓紀新雪喝個新鮮,沒想到嗯
虞珩仔細品味嘴中殘余的味道,臉上的失望轉為驚訝,“竟然與你釀造的果酒味道一模一樣”
他還記得當初紀新雪制作果酒的時候,陸續做了三個月的嘗試,耗費無數材料才得到最后的成品,除非是有紀新雪親手寫下的配方,否則怎么可能釀出與紀新雪的果酒味道一模一樣的果酒。
紀新雪放下酒杯,揉了揉僵硬的臉,給虞珩肯定的答案,“是。”
所謂的江南果酒,味道與他曾經釀的成品果酒一模一樣。
已知他當初釀造果酒的時候事事親力親為,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文字信息,只在想要贖回果酒的時候,將釀造果酒的過程和想象中可以將普通酒蒸餾為烈酒的辦法寫在紙上交給新帝。
那么售賣江南果酒的酒莊,背后的主人是
紀新雪目光復雜的望著虞珩,輕聲問道,“這個酒莊除了果酒,還賣別的酒嗎”
虞珩回想莫長史送來的信中的內容,“除了果酒還有烈酒。”
紀新雪徹底確定,很有生意頭腦的江南酒莊主人,十有八九是新帝的心腹,與金子等價的江南果酒最后都填了新帝的私庫。
因為他從未嘗試蒸餾烈酒,也沒告訴過任何人烈酒的概念,只將方子給了新帝。
得知烈酒的價格是果酒的十倍,紀新雪的心已經徹底麻木,再也無法感到震驚。
不知道新帝是從哪里找到的人才經營江南酒莊,有這等人才在,他何須再為新帝沒錢發愁
希望人才能早日想到可以在江南和長安兩處賣酒,相互打擂臺的主意,最好能掏空江南豪商的錢包。
抱著給新帝捧場的奇怪念頭,紀新雪和虞珩格外有飲酒的興致,徹底放棄去太學上課,將虞珩帶入宮的整壇江南果酒分食的干干凈凈。
新帝聽聞紀新雪和虞珩整天在紀新雪寢宮廝混,沒去太學上課,忙中抽空趕到紀新雪寢宮時,紀新雪和虞珩已經陷入半醉不醉的狀態。
紀新雪臉色緋紅,捧著已經徹底空下來的酒壇傻笑。
虞珩臉色冷淡的端坐在椅子上,仿佛是在照看已經醉了的紀新雪。若是有人走到距離虞珩五步之內,仔細觀察虞珩的神色,就會發現虞珩的雙眼已經沒有焦距。
新帝的目光從紀新雪和虞珩的身上移動到桌上幾乎沒用動過的肉片和各色蔬菜上,開口讓臉色惶恐的宮人去拿碗筷來。
正面無表情發呆的虞珩先察覺到新帝的存在,他動作呆滯的轉過頭看向新帝,不說話也不移開目光。
紀新雪的反應比虞珩好些,他還會說話,“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