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琺瑯窯的宣威郡主像只充滿好奇的貓兒似的轉動目光,不僅在看到專門燒琺瑯的鍋爐和繪制圖案的平臺時覺得有趣,連看各種沒見過的奇形怪狀的工具時眼中都充滿好奇。
紀新雪本就是因為歉意才提出帶宣威郡主來琺瑯窯,他耐心又仔細的為宣威郡主解釋她所見的每樣東西都有什么用處,還領宣威郡主去存放繪制琺瑯圖案所用的特殊顏料的地方。
想要燒制出漂亮的琺瑯,最重要的便是燒制琺瑯的原料,其珍貴程度不亞于虞珩專門為紀新雪尋來的各種繪畫材料,幾乎都是用各種可以充當寶石的礦石所制。
紀新雪曾在燒制琺瑯所需的所有原料就位后,仔細的算了筆賬。
光是琺瑯窯最后的改造、準備琺瑯需要的銅胎原料、加上尋找各種可以繪制琺瑯的礦石顏料,他已經耗費八千兩銀子。
如果現有的材料都消耗完也沒燒制出真正具有觀賞性的琺瑯,他就再也沒有資格嘲諷虞珩漏勺
與此同時,虞珩正踩著沉重的腳步前往安和院陪紀新雪用午膳。
他這幾日只在用膳和有正事的時候才出現在紀新雪眼前,不是故意躲著紀新雪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紀新雪。
只要眼角余光看到紀新雪的身影,他就會被無窮盡的愧疚吞噬,心中總是生出是他害了紀新雪的想法。
因為他,歹人才會知道紀新雪正用以緋絲草為主要材料制作的口脂,生出用碧絲蟲粉末害紀新雪的主意。
虞珩知道紀新雪從未因為這件事責怪他,但他仍舊過不去自己那關。
知道是緋絲草和碧絲蟲粉末害的紀新雪精神萎靡、逐漸無法控制脾氣的那天晚上,虞珩做了個夢。
夢中他只能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身邊有很多的人正對他指指點點。
他怎么如此命硬,還沒出生就克死襄臨郡主,如今連他母親都不放過,還好他姓虞不姓祁。
姓虞的人都被他克完,可不就輪到姓祁的人了怪不得虞瑜剛死祁六就要外放,肯定是怕被他克死。
這種天生的禍害就該送走,真晦氣。
由于夢境過于真實,虞珩醒來后甚至無法確定這只是個夢境,還是他曾經經歷卻忘記的事。
虞珩對夢中聽到的指指點點升起強烈的懷疑,見到紀新雪時的愧疚變本加厲,幾乎要壓的他喘不過氣。
已經離開寒竹院跟在虞珩身邊的青竹覷到虞珩難看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勸道,“郡王若是與公主有矛盾不如先給彼此時間冷靜”
郡王頂著如此難看的面容去陪公主用膳,不僅郡王不開心,公主也未必會領情,說不定兩人見面后反而會爭吵,何必呢
虞珩默默放緩腳步,“我們沒有矛盾。”
是他和自己過不去,與阿雪無關。
青竹默默閉上嘴,作為跟在郡王身邊已久的人,他也算是看著郡王和公主從不熟到熟悉,再到感情深厚,水到渠成的定下口頭婚約。
在他的印象中,郡王從未有過接連數次去見公主時都沉著臉的模樣這都不算有矛盾,他還能勸什么
青竹自認無話可說,虞珩卻不肯輕易放過青竹,他停下越來越慢的腳步,目光定定的望著青竹。
虞珩覺得他應該找個有本事的大師,看看身上除了天生聚財命還有沒有諸如孤星之類的命格。
確定不會妨克到身邊的人,再出現在紀新雪面前。
“你覺得呢”虞珩仿佛自言自語的道,眼中浮現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青竹被問的滿頭霧水,恨不得能時間倒流,回到半刻鐘之前,他一定立刻給自己十個嘴巴子,保證什么廢話都說不出來。
“您說什么”青竹硬著頭皮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