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最好認,他的身形和紀璟嶼仿佛,身上的郡王常服極顯眼。
長平帝移開放在虞珩身上的目光,依次打量站在最前方的人。
一、二、三、四七。
沒缺人,也沒多人。穿著白狐斗篷站在同處,讓他難以分辨的人,正是紀靖柔和紀新雪。
迎接長平帝回長安的宗室、勛貴和朝臣整齊的跪下,以太常寺禮官提前交代的祭文問候虞朝歷代帝王。
長平帝站在高大的車架上,踏著整齊又肅穆的聲音停在朝臣們前方,同樣是以太常寺禮官提前擬定的內容答復群臣。
紀新雪回長安的時間太晚,沒趕上太常寺禮官將需要背誦的祭文送到各處的時候。紀敏嫣等人也沒提醒過他這件事,只能深深的垂下頭,假裝在背誦祭文。
好在他身為皇嗣,本就跪在最前方,身側只有同樣背不出來的紀靖柔和正尷尬的用手指抓斗篷的紀明通,完全不必擔心會有人揭穿他假背祭文。
九問九答的過程遠比紀新雪想象中的復雜,他抬頭悄悄看向長平帝,只看到比他正常站著的時候還要高的車架。
未免動作太大被后面的人發現他的小動作,紀新雪只能忍住對長平帝的想念,重新低下頭,盯著車架上古樸的花紋發呆。
直到紀新雪感覺小腿已經麻木,九問九答才徹底結束。
長平帝緩步走下馬車,言他在皇陵祭祀祖宗時,有幸在夢中與祖宗交談。可惜醒來后,僅對只言片語還有印象。
只聽了幾句話,紀新雪就知道,長平帝口中的夢也是提前準備好的小作文。他從研究車架上古樸的花紋,改成研究長平帝靴子上騰飛的金龍。
“望眾卿與我共勉,莫要讓列祖列宗失望。”長平帝說出結束語時,不偏不倚的停在紀新雪和紀靖柔中間。
隨著松年沉聲叫起,紀新雪和紀靖柔端正叩首,口稱謹遵阿耶教誨。,抬頭看到面前的手臂,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阿耶。”
長平帝看到花容月貌的女兒們,嘴角的笑意陡然僵硬。
雖然兩年沒見,紀靖柔和紀新雪身上都發生不小的變化,但他們的五官幾乎與從前沒有差別,只是隨著年紀的增長,變得更成熟。
長平帝卻因為見紀新雪和紀靖柔頸間都有絲巾,生出分不清誰是誰的苦惱。
直到紀新雪和紀靖柔因為長平帝的沉默,臉上浮現疑惑,長平帝才拍著紀新雪的肩膀道,“蒲州水土養人,你的氣色變好了。”
紀新雪驚訝的睜大眼睛,下意識的看向身側同樣難掩震驚的紀靖柔。
他的封地在商州,不在蒲州,封地在蒲州的人是紀靖柔。
阿耶怎么會認錯
要不是身后就是群臣,紀新雪很想抬手摸摸長平帝的腦門溫度是否正常。
相比紀新雪心中的震驚大于委屈,紀靖柔心中的委屈遠遠大于震驚。
她覺得長平帝認錯人的行為,像是在她心中最遺憾的地方刺了一劍。
哪怕她的容貌能肖似紀新雪九、不,只要能肖似紀新雪八分,她就是當之無愧的長安第二美人
但她不像啊
紀靖柔氣憤的甩開長平帝的手臂,轉身投往紀敏嫣的懷抱。
紀新雪尷尬咳了聲,小聲提醒長平帝,“阿耶,我和鳳郎從封地帶回個能報時的洛鐘,已經送到鳳翔宮。”
長平帝收回盯著紀靖柔背影的目光,定定的望著紀新雪。
紀新雪被看的頭皮發麻,忍不住低頭看身上是否有不妥當的地方,以手掌覆蓋頸間的絲巾,悄悄整理靠近喉結的位置。
長平帝的目光隨著紀新雪的手移動,忽然抬起手幫紀新雪整理絲巾。
略帶顫抖的指腹隔著絲巾貼在起伏明顯位置,長平帝心中最后的僥幸也被徹底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