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開宴的大殿,紀新雪立刻發現,很多人趁著更衣的時間換了身衣服。
原本大殿中只有千篇一律的紅色和紫色,如今忽然多了鵝黃、翠綠、寶藍還有嬌柔淡雅的丁香色。
“公主”穿著朱紅色長袍的郎君攔在紀新雪面前,白凈的臉上蔓延整片緋紅。視線觸及到紀新雪的目光,仿佛被火焰灼燒似的立刻躲開,再悄悄抬起眼皮窺探紀新雪的表情。
扭捏羞澀的模樣不像是他攔住紀新雪的去路,反而像是紀新雪攔住他。
紀新雪退后半步,他認識這個人,是戶部尚書的嫡幼子,曾出現在紀敏嫣的擇婿名單上。
論家世、論氣度、論才學,曹七郎都能算得上出眾,堪稱六邊形戰士,可惜紀敏嫣不喜歡他。
紀靖柔曾在書信中抱怨過曹七郎不夠主動,有召才會出現在紀敏嫣面前,可能戶部尚書府無意讓他做駙馬。
如今曹七郎滿臉羞澀的擋住他的路
紀新雪隔著衣服搓了搓小臂處越來越多的雞皮疙瘩,勉強說了句敷衍曹七郎的話,“我先入席,七郎君也早些入席。”
話畢,紀新雪飛快的繞過曹七郎,假裝沒聽到曹七郎的呼喚,邁著優雅又不失速度的步伐,直奔他的坐席。
然而曹七郎攔住紀新雪并成功與紀新雪搭話的過程,已經被所有將注意力放在紀新雪身上的人收入眼底。
即使紀新雪專門選人少的地方走,仍舊無法避免再次被攔住。
這次是穿著寶藍色錦袍的郎君。
“安武公主,我是誠陽伯世子,能否在開席前與您說幾句話“
相比羞澀扭捏的曹七郎,誠陽伯世子熱情大方,說話時親昵的態度像是已經與紀新雪相識許久的友人似的自然。
紀新雪冷淡的點了點頭。
勛貴之后彬彬有禮的來打招呼,他不能完全不給對方面子。
況且誠陽伯世子的性格顯然與羞澀靦腆的曹七郎不同,如果他故技重施,直接轉身離開,誠陽伯世子很可能會追上來。
反正最后吃虧的人不會是他
紀新雪看向誠陽伯世子目光中,浮現幾不可見的同情。
對方最好別是抱著愛慕的心思來找他說話,容易心碎。
誠陽伯世子絲毫不在意紀新雪的冷淡,笑道,“公主剛從封地回到長安,可有不習慣的地方”
紀新雪漫不經心的撥弄腰間懸掛的紅玉,為避免誠陽伯世子將來心碎,故意夾槍帶棒的道,“本宮的根在長安,怎么可能不習慣長安的生活,誠陽伯世子慎言。”
“公主恕罪,是臣失言。”誠陽伯世子立刻認錯,“年后臣在百味樓設宴給公主賠罪,如何”
不如何,你想得美。
紀新雪原本還對誠陽伯世子攔住他的原因有所懷疑,如今已經差不多能確定,誠陽伯世子與之前滿臉羞澀的曹七郎目的相同。
他搖了搖頭,“本宮久未回長安,年后要去皇莊小住看望阿娘。”
答話的同時,紀新雪順著誠陽伯世子的肩膀看向他的席位,虞珩不在,隔壁的紀靖柔在。
他以目光規劃奔向紀靖柔的路線,主動問道,“還有事”
看在除夕是個好日子的份上,再給誠陽伯世子問個問題的機會。
誠陽伯世子仗著身上的爵位和至少能勝過半數同齡人的相貌和氣度,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主動與他搭話的人。
偶爾他想主動與人結交,也不會有人能拒絕他的熱情。
這是誠陽伯世子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他人不冷不熱的態度。
他眼底的笑意稍淡,嘴角的笑容卻更加熱情,如同桃花瓣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紀新雪,“不知公主閑暇時喜歡如何解悶,我前日得了幾件從西域來新鮮玩器,想請公主先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