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
英國公聽出崔太師言下的嘲諷,臉皮狠狠的抖動了下。
他和崔太師從小相識,從小就不對付。各自扛起家族重擔后,才因為世家之間同氣連枝,且祁氏和崔氏是僅存的世家中唯二還在朝堂的家族,必須擔負世家領頭羊的責任,才逐漸緩和與彼此的緊張關系。
頭十幾年,皆是他憑著祖上拼殺出來的爵位,穩穩壓制崔太師。
自從焱光朝時,崔太師的女兒進宮被封為良妃,他們之間的關系便逐漸由他為主崔太師為副,變成崔太師為主他為副。
即使焱光帝駕崩,長平帝登基,他們之間關系也沒能調轉回來。
若不是他當年錯聽崔太師的讒言,踏錯半步,想以熬鷹的方式控制虞珩卻在還沒有成功的時候,錯手讓雛鷹飛走。怎么會有今日的不得不蟄伏
英國公勉強忍住怒火,自認態度已經低至塵埃,“崔兄,延鶴的身份特殊,鄭氏已經哭了幾輪,萬一她給那邊去密信,讓那邊不滿,我們”
崔太師冷笑著打斷英國公的話,“這件事與我有什么關系”
“難道不是你看到陛下數次駁回你再次給長子請封世子的奏折,怕陛下會因為虞珩,將英國公府的爵位指定到你那個沒出息的嫡次子身上。因為不想讓英國公府的爵位有哪怕一絲一毫與那邊扯上關系的風險,才故意將祁延鶴推到這件事中。想讓祁延鶴在陛下面前留下個壞印象。”
“如今豈不是正合你意”崔太師的語速越來越快,“祁延鶴因為失手令金明公主受傷,被關進宗人府牢獄。你的嫡次子又傷了要害之處,再也無法使女子有孕。即使陛下親自將英國公府的爵位指定到你的嫡次子身上,你也有理由過繼長房的人繼承爵位。”
“怎么會如此簡單”英國公忍無可忍的低呵。
他咬牙切齒的望著崔太師,眼中皆是怨毒。像是正透過崔太師的臉,看快要將他逼得走投無路的前朝余孽。
“鄭氏與你府上的林氏不同,她是現任明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手中有我父親和我與明王的通信。”
英國公確實不想讓家中的爵位有任何沾上前朝余孽的可能,但他不敢惹鄭氏發瘋。
自從祁延鶴入獄,將兒子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鄭氏就一日比一日暴躁。
如果不能盡快將祁延鶴撈出來,他真的怕鄭氏
讓祁延鶴參與這件事的時候,英國公只是想讓祁延鶴在長平帝面前露個黑臉而已。
他還特意囑咐過祁延鶴,不要與金明公主說話,也不要靠近金明公主。英國公想,哪怕事情鬧大,長平帝要罰人,也會有康氏的人攬下大部分罪責,祁延鶴最多就是挨幾板子或被禁足。
誰能想到安武公主居然會直接抓人
崔太師聽了英國公的話,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猛地將手中把玩許久的茶盞慣向地面。
他家中沒有世襲罔替的爵位,更不會有無人能繼承爵位的苦惱,沒辦法感同身受英國公的痛苦。
明王將能害死祁氏全族、甚至不僅祁氏的證物,交給連保持情緒穩定都做不到的人,才是讓崔太師再也忍不住怒火的根本原因。
英國公府的鄭氏有兩任英國公與前朝余孽的通信。
太師府中的林氏,他的五兒媳婦,手中有沒有類似的東西
即使書房中有三個火盆,崔太師仍舊覺得有冷風吹進他的骨縫。
英國公和崔太師滿臉凝重,相顧無言時,紀新雪和虞珩已經用過晚膳,準備在小朝會的好日子,正式提審世家子們。
剛踏入牢獄,紀新雪就察覺到世家子們的精神狀態格外萎靡。
無論是住單間的康氏女郎和祁延鶴,還是只能睡大通鋪的其余十個人,皆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勉強打起僅剩的精神,警惕紀新雪和虞珩。
“阿弟”祁延鶴猛地從簡易的茅草床上翻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