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數,阿耶生氣了。
雙數,阿耶沒生氣。
單數。
紀新雪盯著礙眼的玉珠沉默半晌,忽然抬起頭環顧四周。
沒人。
他從荷包中取出專門砸榛子的小銅錘,毫不猶豫的朝多出的玉珠砸下去,仔細將碎玉殘渣放入荷包毀尸滅跡。
雙數,阿耶沒生氣。
“嘖”紀新雪隨手將九連環放在窄柜上,默默加大晃動搖椅的力道。
以長平帝的小心眼,不生氣才怪。
為什么要讓阿兄去封地巡視
靈州作為最靠近長城的城池之一,只要突厥有動作,必然會被波及。
雖然突厥在長平二年時受到重創,元氣大傷,主動派大王子為質,帶著大量金銀到長安朝見長平帝,定下互不相犯的和平約定。
但如今是長平六年,突厥已經度過最艱難的時候,隨時都有可能像之前無數次那樣,突然撕毀協議。
紀璟嶼作為長平帝唯一的兒子,在這個時候去靈州巡視,就像是在與突厥玩測膽游戲。
虞珩見不得紀新雪日日為紀璟嶼去靈州巡視的事唉聲嘆氣,提議道,“我們可以去靈州找阿兄。”
陛下只是希望他們暫時不要回長安,沒說不許他們去哪里。
紀新雪抬起眼皮,目光幽幽的看向虞珩。
阿耶肯定會生算了,無論他做什么,阿耶都會生氣。反正阿耶最好哄,只要順毛捋,幾乎不會發火。
況且他和虞珩又不是今日離開潼關,明天就能到靈州,阿耶隨時都能讓金吾衛攔下他們。
紀新雪和虞珩先東行趕往長安的另一邊,免得他們直接從潼關北上,如果半路被長平帝召回,要走許多冤枉路。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長平帝不僅派金吾衛半路召回他們,還只召紀新雪回長安,令虞珩繼續北上尋紀璟嶼。
宣威郡主在兩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幾不可見的退后半步,僵硬的昂起頭,看向天邊的烏云。
只是暫時分開而已,怎么像驚覺愛巢失火的鴛鴦似的
想起當初在安業時,紀新雪和虞珩因為突然知道紀新雪是郎君而非女郎時的傷心,宣威郡主在心底深深的嘆了口氣,硬著頭皮將她知道的內情透漏給紀新雪和虞珩。
紀璟嶼剛剛到靈州就遇到刺殺,雖然人沒事,但威望大打折扣。
北疆向來民風彪悍,時刻面對突厥的威脅,只有比突厥人更兇惡,才能增加活下去的機會。
以紀璟嶼溫吞和善的性格,面對如同蒼鷹般兇悍的北疆將軍,仿佛是肥美、孱弱的鴿子。
長平帝知道紀璟嶼的處境不好,又不想提前召回紀璟嶼,只能派人輔佐紀璟嶼。
紀新雪狠狠咬牙,這是他頭一次聽到紀璟嶼在靈州的處境。
他能理解長平帝為什么不召回紀璟嶼。
這個時候召回紀璟嶼,不亞于直接廢了紀璟嶼。
想要做太子的人,怎么可以親臨北疆卻無法壓服北疆將軍
這是紀璟嶼注定要承受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