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里猛地轉頭看向站在長平帝身后的莫岣,難得有平淡之外的情緒,“他是誰”
其余有幸坐在前方的朝臣見狀,也紛紛看向莫岣。
莫岣平靜的與白千里對視,“安武公主。”
“不可能”
沒等率先提問的白千里有反應,承恩侯已經赤紅著雙目起身。
長平帝眼中的笑意頓時收斂,玩笑似的對承恩侯道,“你看他的相貌,覺得他應該是誰”
承恩侯狠狠咬緊牙關,頹然跌坐。
穿著皇子常服,容貌幾乎與長平帝一模一樣。
即使不是安武公主,也必定是長平帝的兒子。
為什么會這樣
自從后宮頻頻傳出孕信,承恩侯府上下,沒有一個人能夜里睡安穩覺。
他們日夜對各路神明祈求,宮中有孕的嬪妃只能生女無法得男。
在承恩侯府的人心中,只有長平帝永遠沒有除了紀璟嶼之外的兒子,紀璟嶼的太子之位才能穩妥。
長平帝下旨將九皇子過繼給舒王的時候,承恩侯府以老夫人壽辰為理由,大辦九日流水宴慶祝,才徹底宣泄心中的暢快。
陳貴人誕下十公主,承恩侯府又借著族中女郎定親,大擺三日流水宴。
開年祭祖時,承恩侯府主子們的心愿出奇的一致。
如果長平帝注定會有除紀璟嶼之外的兒子,承恩侯府的人希望這個兒子來的越晚越好,最好比紀璟嶼的長子、次子、三子年歲還小
承恩侯堅信,從長平八年元月到長平八年八月,宮中始終沒有傳出孕信,是王氏祖先顯靈的結果。
因此,突然發現長平帝有個只比紀璟嶼小幾歲的兒子時,承恩侯竟然理所當然的怪罪王氏祖先,竟然沒托夢告訴他這件事。
長平帝不知道承恩侯心中離譜的念頭,卻能通過承恩侯氣急敗壞的臉色,看出承恩侯對紀新雪的敵意。
他神色如常的移開放在承恩侯身上的視線,看向其余朝臣。
在轉眸的瞬間,長平帝已經想到無數種可以悄無聲息的處理承恩侯府的方式。
他可以為兒女們給承恩侯府榮華富貴,但絕不允許承恩侯府的人影響到紀敏嫣、紀璟嶼和紀明通。
有白千里和承恩侯做出頭鳥,其余朝臣已經根據兩人試探出的消息腦補出精彩絕倫的往事。
他們紛紛避開長平帝的目光,快速整理繁雜的思緒。
突然有陌生的少年穿著皇子常服出現在長平帝的壽宴。
這個人的外表與二十年前的長平帝幾乎一模一樣。
莫岣親口說,這個人是安武公主。
朝臣們仿佛不經意的看向安武公主的席位。
只有滿臉震驚的張思儀和顏夢。
那里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安武公主的身影。
所以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安武公主
或者當年鐘淑妃并非只生下女兒,還有個流落民間的兒子
這次沒人阻攔他,紀新雪十分順利的走到長平帝面前。
他端正的朝長平帝行大禮,忽然產生儀式感拉滿的感覺,語氣遠比他想象中的激動,“兒臣給阿耶請安,愿阿耶福壽綿長,松鶴長存。”
褪去偽裝,以原本的面目示人。
這不是他長久以來的愿望。
然而真正達成的時候,卻令他心中生出無法分辨的復雜情緒。
如果非要用具體的言語形容此時的心情。
紀新雪唯有一句話。
他不后悔迄今為止的任何一次選擇。
直到這個時候,清河郡王才看清紀新雪與長平帝十成相似的容貌。
即使長平帝早在幾年前就與他坦白,紀新雪是皇子而非公主,清河郡王還是下意識的產生與朝臣們相同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