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鴻無奈,抓著它的尾巴放下去。
可幾秒鐘之后,尾巴又磨磨蹭蹭上來了。
再弄下去,再回來。
抬頭一看,白狼安靜趴在自己的爪爪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垂著,好像睡著了。
可每當自己看過去,那對毛茸茸的大耳朵就抖一下,攪動一域光塵。
那些光斑,那些亮點,都像池水中的游魚,隨空氣流動游走。
云鴻“”
你這不是耍無賴嗎
白狼不動。
別問狼,狼什么都不知道。
云鴻伸手掐了掐尖尖的狼耳,“好端端的,怎么又不做人了”
白狼懶懶掀開眼簾,總覺得這話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雪白的皮毛很快被陽光曬得更加蓬松,一根根毫尖兒都閃著光,發著亮,渾似天成。
它像極了一條自動加熱的皮電褥子,云鴻痛痛快快擼了兩遍之后,就不舍得攆了。
算了算了,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
剛才我想到哪兒來著
啊,大道,修仙,云鴻勉強收拾起零散的思緒,繼續思考,手里還有一下沒一下擼著光滑的皮毛。
白狼靜靜地看著,藍色獸瞳柔軟得像要滴出水。欣喜叫它心里開滿了柔軟的花,噗嗤噗嗤,幾乎要淌出甘甜的蜜來。
這一幕無比熟悉,它只覺仿佛又看到了千百年前的那個道人。
那人也曾像這樣拼命探究常人不以為然的細節,做出一個個超出時代的假設
有那么一瞬間,白狼幾乎要以為大家都沒有變,心中既慶幸,又惶恐。
不,他還是變了的。
曾經的道人可不像如今這么好糊弄
他是仙人呀,是高高在上的冰凌花,像一縷風,一朵云,攔不住,抓不著;而它不過茹毛飲血的野獸,僅僅是遠遠地偷瞧那么一眼,便激動得渾身發抖。
跟著他的無數個日日夜夜,白狼內心深處滋生出的某種渴望就像草原上的野草一樣,在寂靜的黑夜瘋長。
那渴望原始而卑劣,帶著赤裸裸的欲望,像陰影里的苔蘚,潮濕腐敗不見天日。
它慶幸著,慶幸自己短暫的一生得遇仙人;又自我厭棄著,覺得那樣不可言說的渴望是何等膽大包天,癡心妄想
但現在的這個人類,卻又在無形中助長了沉寂已久的貪婪。
轉世而來的他沒了曾經尖銳的棱角,變得軟乎乎、暖融融,像一塊滴了蜂蜜的雞蛋糕,又香又甜,叫它忍不住想多戳幾下
它埋藏多年的野望曾像一塊被曬干了的苔蘚,死氣沉沉,可只是幾滴意外得來的雨水,就讓它們重新煥發了生機,在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瘋長。
傍晚,云鴻去看了華爺爺和華奶奶。
離開望燕臺之前,他還買了不少當地知名點心鋪子的傳統糕點,滿滿當當塞了兩個大禮盒。
好歹是出門一趟。
兩位老人十分歡喜,“陽陽說你去找同學玩了,就是該這么著,孩子家家的,別老悶在家里,不好。”
這孩子打小就懂事。
小時候同村別的孩子整天嚷嚷著出去玩、買這買那,就他老老實實憋在家里,大熱天的幫著外公外婆去果園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