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東忽然想起,他遭遇紅衣老師而暈倒后,見到的鄧姝姝的那張臉。
那時候的模糊記憶漸漸明晰起來。
他怎么就忘記了,當時抬起頭看見鄧姝姝擋在他面前,和紅衣老師廝殺在一處時的震撼。
當時他還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要不要幫忙,鄧姝姝很兇地回了句你離遠點。
原東還沉浸在記憶當中,聽到紀振興也很快速地念叨了兩句“謝謝”,又說自己太慫了,早知道的話,他會和元欲雪一起進去搭把手的。
原來他也還記得的。原東想。
掩藏在極深的夜色當中,漂浮著像是由煙霧聚成的淡淡黑影。
戒舟衍微微側過頭,帶著一點困惑和好奇地看著元欲雪,微微按住了胸膛的位置。
他第一次見到元欲雪的時候,并不是在那條狹窄的宿舍走廊間。
事實上他們第一次見面的環境比那要糟糕的多。
無數鬼怪腐爛腥臭的尸體堆成了尸山,元欲雪在那其中,以一把銀刀殺死鬼怪數萬,猩紅血液浸透半身,卻沒露出半點頹式,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代表屠戮的殺神。
他的臉上流淌著鮮血,眼睫輕輕一顫,滾落的都是血珠,像是真正為殺戮而生的兵器,為戰而生,亦要為戰而亡。
那種血腥瘋狂的氣息,吸引了生于深淵中的它。
它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符合它口味的殺戮氣息,幾乎迫不及待地要將其吞噬。
可也正因為太符合心意,所以它悉心按捺,要等待元欲雪的完全成熟在將殺戮進行到最后一刻,于鬼怪撕裂中倒下時,帶著略微一點的不甘和怨氣,才是最完整的、誘引著它的至盛美味。
可是元欲雪始終沒有倒下。
哪怕以刀抵地,站立不穩地半跪于地,他的脊梁仍然挺的筆直,堪堪止住將倒下的身軀。
他的頭顱微微抬起,眼中映出重疊的鬼影,明明意識已經不夠清醒了,卻未因死亡到來生出一分動搖和恐懼,這和它先前所接觸過的所有美味都大為不同,所以它在困惑之下,制止了幾秒鐘那些鬼怪的暴動,奇怪元欲雪到底在堅持什么
在接下來的幾秒后,鬼怪重新受到束縛,并不甘愿地蟄息回去。它見到了一群人類慌亂地跑過來,圍繞在元欲雪的身邊,一邊落淚一邊喊他的名字。
順便一提,它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元欲雪”這個姓名。
它也聽到了元欲雪在意識不清下的回應。
“沒事了。”
他安慰著那些人類。
很怪異。
明明是天生適合殺戮的怪物,現在卻仿佛是為了“保護”而活下去。
它心里生出了一些很奇特的情緒,好奇地蟄伏觀察著他,因為它從來沒見過元欲雪這樣古怪的人。直到在短暫的觀察后,那些人類包括元欲雪,忽然從這個空間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