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只問“所以,你剛剛早醒了,怕打擾我才一直忍著”
殷蕙咬咬唇,默認了。
魏曕皺眉道“以后不必如此,你身子要緊。”
殷蕙“嗯。”
雖然兩人做了夫妻,其實平時很少說話,今晚的話都算多了。
殷蕙身子重,背朝他側躺著。
快要睡著的時候,魏曕靠過來,輕輕親了親她的后頸,一只手也繞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每當他這樣的時候,殷蕙就覺得很安心,知道他是喜歡自己的,所以冷一些也沒有關系。
三月初九,殷蕙要生了。
魏曕守在院子里,聽到她一直在哭。
徐王妃與母親都在堂屋里坐著,魏曕不能進去,他要穩重,連在院子里走動也不合適,魏曕便一個人坐在走廊那邊的美人靠上,垂眸看著腳下,一雙手越攥越緊,緊到指腹都沒有了知覺。
丫鬟們端著水盆不斷從他面前經過,跨出堂屋時開始跑,見到他會放慢腳步,離得遠了又會跑起來,好像要與老天爺搶著什么。
有水灑出來滴在地上,是紅色的。
不知過了多久,產房里終于傳出一陣洪亮的嬰兒啼哭,還有產婆們興高采烈的賀喜聲。
“三爺,夫人生了,是個小郎君,您快過去看看吧”
金盞跑過來,又笑又哭的。
魏曕仍然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問“夫人如何”
如果這孩子是她拿命換來的,那他寧可她一開始就沒懷過。
他一問,金盞的眼淚流得更兇了,姑娘受了很多苦,她都快心疼死了。
“還好還好,應該已經沒有危險了。”
魏曕這才站了起來。
產房里面還在收拾,魏曕從母親手里接過孩子,這孩子剛剛哭得那么響亮,現在竟睡著了,看起來很小,據說有七斤二兩,在初生的孩子里面算是胖小子。
其實魏曕該高興的,可一想到為此受了那么多苦的她,他就生不出什么喜悅的念頭。
產房收拾干凈了。
溫夫人示意兒子先進去瞧瞧。
魏曕便朝兩位母親點點頭,進去了。
房間里是濃郁的血氣,她蓋著被子躺在床上,只露出肩膀以上。銀盞應該為她整理過儀容,一頭似乎才洗過的長發全部綰在頭頂,額頭纏了一條寓意吉祥的紅底抹額,可那抹額越紅,越趁得她的臉頰蒼白,才看到他,那雙桃花眸里就開始一串串地往下掉眼淚。
“夫人別哭,月子里哭容易傷眼睛啊。”
不能魏曕開口,還留在屋里的一個產婆馬上道,那語氣帶著一絲可能產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訓誡。
很多長輩都這樣,明明是好意,說話的語氣卻好像晚輩做了多大的錯事。
魏曕就見她立即憋住眼淚,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憐模樣。
“忍不住就不必忍,以后再注意。”
魏曕瞥眼那產婆,坐到她身邊,目光落到她臉上時,早已收起了剛剛的戾氣,甚至露出了平時都少見的溫和。
殷蕙就又哭了起來。
哪里忍得住啊,從小到大她都沒吃過苦頭,今日卻疼了一整天。
她哭,魏曕就幫她擦掉眼淚。
產婆在旁邊看著,好幾次欲言又止,不過方才三爺的眼神殺氣騰騰的,她不敢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