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金盞將那封存一年的十六套春、秋裝都翻了出來。
因為在箱子里放了太久,難免有些折疊痕跡,今早是穿不成了,不過姹紫嫣紅的顏色,在光線下無聲流轉的光彩,看得殷蕙仿佛又回到了嫁人前,每年都盼著春暖花開,盼著穿上漂亮的衣裙出去游玩。
“趁天氣好,今天都洗一遍吧。”殷蕙交待道,然后走到衣柜前,在一排素淡的褙子中間,挑了條柿紅底粉邊的褙子換上了。
魏曕不在,整個澄心堂的氣氛都輕松了不少,殷蕙叫乳母抱著衡哥兒坐在她身邊,心情愉快地用了早飯。
衡哥兒還小,一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殷蕙逗逗兒子就把兒子交給乳母,她拿出針線筐坐在琉璃窗邊,開始給祖父繡腰帶。
父母去世的早,殷蕙是被祖父祖母撫養長大的,她十二歲那年祖母也走了,祖父成了天底下最疼愛她的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金盞從外面逛了一圈回來了,手里捧著幾朵紅月季。
主仆倆一個做針線,一個剪月季插花。
“夫人,剛剛我在花園里摘花,聽見兩個小丫鬟嚼舌頭,說是昨晚李側妃提著食盒去了勤政殿,晚上也留宿了,你說,過兩天王爺會不會解了二爺他們的禁足”
殷蕙不知道,她也不是很在意二爺夫妻倆能不能提前出來,不過,李側妃提食盒去見公爹,倒提點了殷蕙。
第二天,殷蕙也下廚了,煮了一鍋雪耳香梨湯。
燕地一入秋便天氣干燥,祖父身體康健,祖母臨終前那幾年卻容易咳嗽上火,殷蕙孝順祖母,特意跟府里的廚子學了煮雪耳香梨湯,火候掌握得很是不錯。
殷蕙舀了兩湯碗雪耳香梨湯,分別裝進兩個食盒,再從那十六套衣裳里選出一條粉底牡丹紋的褙子,重新梳頭打扮,便帶著金盞、銀盞出發了。
這個時辰,四爺五爺都在書堂讀書,魏杉、魏楹兩位姑娘多半在各自的生母身邊,東六所靜悄悄的,殷蕙一直走出所門,都沒有遇見什么人。
出了東六所,殷蕙又從后花園那邊繞路,終于來到西六所,不知是陽光曬得還是走路走的,她鼻尖竟然冒出了汗珠。
拿帕子擦過汗,稍微休息了會兒,進了西六所后,殷蕙叫銀盞提著食盒直接去溫夫人那里,她則領著金盞來給徐王妃請安。
小丫鬟將她們引了進去。
徐王妃已經四十了,容貌在燕王府的一眾女人里并不出挑,甚至算得上普通,那單份端莊雍容的氣度,與世子夫人徐清婉幾乎同出一轍。
鎮國公府徐家在本朝便是一等一的勛貴。
國公爺是跟著建隆帝開國的大將軍,立下戰功無數,建隆帝十分器重徐家,從太子妃到三位藩王王妃,均是徐家女。
燕王對徐王妃也是敬重有加的,新寵舊寵都越不過徐王妃去。
“兒媳給母親請安。”
殷蕙走到廳堂中央,帶著笑容行禮道,恭敬依舊,卻再無往日的拘謹。
粉底牡丹紋的褙子襯得她也像朵花,還是一朵會笑的花,誰見了都會忍不住欣賞欣賞。
徐王妃上下端詳殷蕙一番,贊許道“這么打扮多好看,你們年輕人就是該穿鮮亮的顏色。”
殷蕙笑道“謝母親夸贊,母親喜歡我這么穿,往后我就常這么打扮了。”
徐王妃叫她坐。
殷蕙轉身,從金盞手里接過食盒,提到徐王妃面前,笑道“母親,近日天氣開始干了,我煮了雪耳香梨湯,清熱潤燥的,您嘗嘗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