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便叫上殷閬,在長風與金盞的護衛下回了東院。
午后的陽光明媚,只是寒冬的空氣依然凜冽,殷蕙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來。
殷閬也馬上停下,與她隔了兩步的距離,對上殷蕙的視線,少年郎略顯局促地垂下眼簾。
感動歸感動,姐弟倆畢竟很少見面,彼此不了解,難免生疏。
殷蕙來到他身邊,捏了捏他的胳膊,皺眉道“穿得這么少,不冷嗎”
殷閬看著姐姐繡著梅花的裙擺,低聲道“還好。”
趙氏的苛待都藏在暗處,譬如冬日炭火給的少,冬衣做的薄,好在,他都習慣了。
殷蕙親眼目睹過少年郎屋里的冷清,不忍再想那些苦,轉身對金盞道“你去找德叔,讓德叔安排兩個小伙計,一個去錦繡樓給二少爺拿幾套冬裝,一個去請周叔過來見我。”
金盞領命而去。
殷蕙與殷閬并肩而行“阿閬,你對二叔他們還有留戀嗎”
殷閬“沒有。”
他回答地干脆,說完了才生出擔心,姐姐會不會覺得他過于冷漠無情
殷蕙卻只是朝他笑“沒有最好,我真怕你身在曹營心在漢。阿閬,咱爹娘去世的早,我也出嫁了,往后你就是殷家大房的繼承人,也是這東院的主人,姐姐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做人,除了祖父,你不要向殷家任何其他人低頭示弱,你能做到嗎”
殷閬看著新認的姐姐。
姐姐長得很美,明亮的陽光落在姐姐的臉上,那笑容好像也是暖的。
殷閬不自覺地也笑了“姐姐放心,我能。”
以前他孤零零的,活成什么樣都沒人在意,現在不同了,他有姐姐,為了姐姐幫他的心意,他也要活成一個人樣來。
殷蕙看出了少年郎發自肺腑的感激。
可她受之有愧,她幫殷閬的目的,并非單純地心善。
“阿閬知道姐姐為何要幫你嗎”殷蕙邊走邊問道。
殷閬因長期受寒而蒼白的臉突然浮現一絲紅暈,為曾經被姐姐目睹他的凄慘而窘迫。
殷蕙拍拍他的肩膀,指著東院里的一草一木道“不單單是憐惜你,姐姐有自己的私心,二叔二嬸的為人你比我更清楚,殷家的基業靠不了他們,大哥祖父信任大哥,可我不信,東院是我的家,殷家也是我的娘家,我不想將自己的家完全托付給一些我不信任的人手中。”
殷閬愕然地看著她。
他從來沒想過,看似柔弱單薄還要請三爺過來為她撐腰的姐姐,心里竟然裝著整個殷家的基業。
殷蕙柔柔一笑“阿閬,你可敢與大哥一爭高下”
殷閬眼前,便浮現出殷聞那張虛偽的臉。
“敢。”
“那就好,之前有二叔二嬸擋著,祖父看不見你,如今你是父親的兒子,祖父待你也會不同,你要抓住機會。”
“是。”
少年郎的回答簡短有力,殷蕙滿意之余,想到了魏曕。
魏曕也是個話少的,當起差來卻出類拔萃。
希望殷閬亦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