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查到消息嗎”秋意泊垂眸看著書,邊問道。
王家的弟子恭敬地道“是,道君。我們的人已經與鬼樓聯系上了,按照道君的吩咐,向鬼樓下了懸賞令,但鬼樓態度古怪,只說要好好斟酌,并未應下。之后弟子等多方打探,才從一鬼樓弟子口中得知鬼樓三位道君皆未從鏡月天境中回來,門中還有兩位道君目前外出游歷,我等亦從其他幾位與鬼樓相近的修士口中映證確實如此,消息應當為真。”
秋意泊應了一聲,“辛苦你們了。”
“弟子慚愧。”王家弟子心中有些激動,他抬頭看了一眼秋意泊,又快速低下頭去,不敢多看。
長生道君之名,如雷貫耳,作為道界中最年輕的道君也是最強者,他們幾乎都是聽著長生道君之名長大的,誰人能不心生仰慕更何況長生道君又是自家老祖的莫逆之交,就這點事他們都沒辦明白,實在是有些慚愧。
距離那一日天生異象,扶瑤道君證得大道已經過去了半年多了,金虹道君已經閉關,聞人素則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后選擇趁著還自由著趕緊到處玩一玩,恰好王家弟子中有境界大差不離的,約好了一道出門游歷去了,唯有秋意泊一人沒有閉關,也沒有出門,每日就窩在別苑里看看書,派人調查調查鬼樓的消息。
他的目的挺簡單的,既然鬼樓不好找,那就讓王家弟子向鬼樓下個殺了么訂單,就要他秋長生的人頭,他一個合道境界的道君在這兒,鬼樓只要接了這一單,總要派道君來的,到時候事情就會變得很簡單了,左右不急,況且還有
而且,他還在等。
等扶瑤道君。
扶瑤道君應當才是最清楚無悲齋與鬼樓恩怨的人,他不想濫殺無辜,自己又懶得動,她證得大道后約莫要閉關的,也不論多久,他恰好能等。
秋意泊慵懶地打了個呵欠,王家弟子早已識趣的退下了,秋意泊伏在長塌上隨意地睡了過去,這一段時間他說實話不太舒服,道心動搖后出現了一個不是很明顯的侵蝕作用,他的情緒就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黑洞汲取了一樣,倒也不是那種懶洋洋地不想動,也不像是脫凡劫和渡劫期那樣動不動就抑郁暴躁。也沒有什么特別大的表現,平時還是一樣過,但一個人的時候偶爾就想發發瘋,比如跳起來對著天空嚎兩聲之類的
不閉關,一來是防止在閉關期間太上忘情道作妖。一來么,他醒著,身體就不能算是心無旁騖的模式,不管是養傷也好還是修煉也好,拖緩了進程,方便他觀測其中的演變,謀求突破。
秋意泊覺得還可以吧,對比起想上吊和想殺人,這種都能算是正常的修行心境變化,剛好趁著這個時間點,他也享受享受生活唄,不用思考太多的事情,將一切事情簡單化,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休假的一種。
秋意泊覺得自己才睡過去還沒多久,忽地就被驚醒了,意識從混沌之間瞬間清醒,有一種奇異地割裂感,就像是從云端陡然跌落,困入了沉重的軀殼。
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見那扇半開的窗戶,此刻恰逢黃昏,絢麗的晚霞仿佛占盡了十方艷色,奮力擠入了那道狹窄的縫隙中,將自己最美的姿態送入他的眼簾。滿室沉暮,唯有那道狹小的縫隙是那么絢爛多姿,秋意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靜靜地看著窗外光輝耀眼的世界。
他突然明白了,或許他不該繼續留在這里了。無悲齋一事拖得他太久太久,它就像是這間沉郁的房間,縱然裝飾得再華麗輝煌,燃放再珍貴無比的香料,他卻還是只向往著外面的世界。
扶瑤道君“”
她得證造化也沒受什么傷,這不出了關直奔來找少寧她如今已是造化,又在問虛道界中,找他自然是輕而易舉,就是沒想到啊這小子挺敏銳的,她一來他就驚醒了,但很明顯心思就不在這上頭,從醒了之后就看著窗外發呆,發著發著這小子身上氣息就不對頭了,明顯是進入了玄之又玄的境界呔
她來,就是專門給他當護法的是吧
過了許久,秋意泊才回過神來,在理智回歸的這一剎那,他就察覺到了房間里有其他人的存在,他翻身坐起,便見一個明艷灼灼的美人坐在桌旁,似乎是有些無聊,正拈著他桌上的糕團在吃,另一手還拿著他之前看了一半的話本子在翻。
扶瑤道君聽見了動靜,奈何手上話本子正到精彩的地方,她看完了這一頁,這才抬首望去,隨口道“你醒”
最后一個字,硬是被扶瑤道君卡在了口中,在舌尖上反復滾動著,也沒有機會說出口。她“你你你”
秋意泊抬手將散亂的長發捋回耳后,昏暗的光線將他的輪廓映照得越發柔和,他擁著被子懶洋洋地打了聲招呼“師傅。”
秋意泊見扶瑤道君不說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側臉看向了扶瑤道君,輕笑道“師傅,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