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翁站在門口,見秋意泊遠去,又想起什么,連忙叫小廝追去送燈,卻又叫他拒絕了,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蘇翁看著,不知為何突然渾身起了一身冷汗,再定睛一看,又看清了他遠去的背影,蘇翁搖了搖頭“這夜色寒涼,大家都回去歇著吧”
秋意泊今日也是盡興而歸,他走著走著,天空下起小雪來,他反而覺得高興起來。斗篷的邊緣輕輕地摩挲過了地面,耳邊小雪簌簌,也就只有等到夜深人靜,才能這么清晰地聽雪簌簌。
這樣的日子他很喜歡的。
秋意泊走了許久,才回到了長平街,見滿街寂靜沉黑,唯有清風齋門外有一燈如豆,再近了看,便見是泊意秋倚門而立,仿佛也才發現他。
“回來了”泊意秋低聲道。
“嗯。”秋意泊提起木桶,里頭的魚有他護航,還活蹦亂跳著呢“沒空軍。”
泊意秋嗤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他無聊,秋意泊揚眉,眉間似有得意之情一閃而過。既然泊意秋看見了,這桶魚也就被秋意泊隨手交給了器靈去料理,他與泊意秋相攜入內“怎么想到大晚上的去門外接我”
“少自作多情。”泊意秋說“我去聽雪的,順道等等你。”
秋意泊也覺得是這樣,可聽雪是真的,等他也是真的,他湊過去親了親泊意秋,卻被毫不猶豫地避開了,甚至還被泊意秋用手肘推了一把“一身的味道,去洗洗”
秋意泊聳了聳肩,飄然去了。
泊意秋看他輕快地步伐,眉間舒展,露出一點笑意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嗯他今天是有點矯情了,這么大歲數的人了,還大半夜的擱外頭等他回來。
不過,想做,就這么做了。
泊意秋推了門進去,毫無意外地被秋意泊嗆了兩句,沒別的,剛脫衣服還沒下水,風從門里吹進來了,冷得慌。泊意秋也不甘示弱,和他對嗆了起來,也不知道誰先開始的唇齒交纏,胡天胡地的做了一場。
翌日,兩人都挺愉快,誰也沒嗆誰,瞧著今天大雪,兩人還想著干脆今天就不開門了,就懶死在被窩里,在床上躺一天也很快樂。兩人誰也沒理會誰,各自抱著一本話本看得入神,飯也是器靈送上來的,兩份酸湯魚,只放了一丁點兒的辣,剛好叫身上也活絡活絡。
下午的時候那蘇翁卻上門來了,泊意秋瞟了一眼秋意泊,秋意泊很認命的從被窩里爬起來去接待。蘇翁早就被器靈迎進了門候著,見秋意泊一身潦草,顯然是才起,披了件衣服就出來了,蘇翁下意識皺眉,隨即在心里暗罵自己多管閑事,人各有志,他多什么嘴
秋意泊則是笑著說“蘇翁今日怎么來了我還想著今日大雪,閉門休息一日呢”
蘇翁道“張小友莫見怪,昨日你走后,我想了半日你那魚餌,今日實在是忍不住,想問問你這魚餌的配方。”
秋意泊道“那敢情好,您稍候,我寫了來。”
這兒是書齋,最不缺的就是筆墨紙硯,器靈取了來,恭敬地呈上,秋意泊沉吟片刻,因著是在冬霖城買的,里面肯定混雜了一些靈草靈果,秋意泊自然不能把那一份配方如實寫了,他扣了一點點魚餌在掌心分析著成分,然后將效果差不多的草藥寫了下來,交給了蘇翁。
蘇翁接過一看,就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秋意泊。不管哪個道界,若是文字相通,那館閣體也不會差上太多,畢竟是以清晰明了為要。他一看,就知道眼前這位張公子是在館閣體上下過功夫的,只是不知道為何,又失去了那一份功夫,只留了幾分神韻在。
也是秋意泊不好,他要正正經經寫館閣體,那蘇翁只會覺得這個筆法與館閣體類似,仔細一看卻是另外一種寫法。偏偏他現在是懶得端端正正寫,筆走龍蛇之下,反而留下了那幾分與這個道界館閣體相似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