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能自顧自走不成
秋意泊跟著青年出了宅子,低聲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想來我與師祖有緣,山河阻絕,星霜變移,亦不能阻。”
孤舟道君頭都沒回一下,秋意泊只覺得自己右腿隱隱作痛,又接著道“師祖,天色已晚,我與長安的宅邸就在不遠處,不如先行去我家中歇息,明日再來看蘇翁也便捷。”
孤舟道君腳步一頓,秋意泊很有眼色的越過他,摸了一盞燈籠出來為他引路,孤舟道君依舊是沒說話,秋意泊卻是如芒在背,渾身警惕性拉到了最高,生怕孤舟道君一言不合先砍他一條腿。
所幸孤舟道君并未如此,一直到長平街清風齋,泊意秋正在清風齋中等著,秋意泊一進門,便道“阿濃,你看誰來了”
泊意秋抬眼望去,便見孤舟道君跟著秋意泊一道進來了,他當即從塌上起身,露出一點笑意來“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想來我等與師祖有緣,山河阻絕,星霜變移,亦不能阻。”
不愧是同一人,說的話都一樣。
孤舟道君神色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被迎到塌前坐下,他素日里并不在乎所處之地如何,今日卻是掃了一眼,見書墨舊香,又看向了秋意泊。
秋意泊心中陡然一緊,他下意識一側,沒敢躲得太多,沒想到腿上不疼,左臂傳來了一道涼意,秋意泊側臉一看,便見半截衣袖滑落,那劍氣自他左臂邊上一劃而過,隨即便無聲無息地消散了去,不曾傷及書齋中一分一毫。
孤舟道君第一道劍氣不中,便不會有第二道。
孤舟道君目光清淺“長進了。”
換作以往,這一劍該斷骨而出。
秋意泊沒理都有三分底氣,別說現在了,他眉間門微動,泊意秋收到眼色立刻轉身去給孤舟道君泡茶,秋意泊委委屈屈地說“師祖這是在怪我”
“未曾。”孤舟道君道。
秋意泊指著自己露出一片皮膚的手臂“那您沒事兒斬我作甚今日才救了蘇翁,因果反噬,要不是我躲得快,今天我的胳膊可就沒了”
道君之體,還怕胳膊沒了
孤舟道君并未說話,只是這樣看著秋意泊。秋意泊道“哦,那既然師祖沒怪我,我就放心了。”
說罷,他一屁股坐在了另一邊塌上,甚至連鞋子都踹了,仿佛什么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師祖,你也是來這個道界游歷的好巧,你什么時候來的”
此刻泊意秋也端著茶回來了,見秋意泊已經坐下了,向他點了點頭,轉而將茶和點心擺在了孤舟道君面前。
孤舟道君平靜地說“二十年前。”
“我才來了五年多。”秋意泊笑道“天下何處不相逢師祖如今在哪里落腳。”
“燕亭山。”孤舟道君簡單明了的說。
孤舟道君就是這么個德性,秋意泊自顧自地說下去“咦燕亭山我們來的時候還經過了呢,早知道師祖在上面就先去拜會您了師祖,關于蘇翁中毒一事,你可有什么頭緒”
冬夜疏冷,有一盞熱茶總是叫人心情愉悅一些的。孤舟道君端起了茶盞“因你而起。”
“我可沒有給蘇翁下毒。”秋意泊撇了撇嘴“有些人要殺師,和我有什么干系”
孤舟道君削薄的嘴唇動了動,秋意泊還當他要說什么,卻見他平靜地取出帕子,吐出一口血來,泊意秋與秋意泊都是一怔,孤舟道君擦去了唇邊血跡,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