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道君見那一株舉世罕見的十八學士在頃刻之間從生機勃勃變成了殘花敗柳,不禁皺眉。這十八學士樹形奇特,花若云聚,實在是難得的珍品,花匠栽培它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血,它又是經歷了多少搓磨才有了這般驚艷眾生的模樣,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這一切在轉瞬之間便已經化作塵土,不值一提。
又是幾聲碎木聲,春寒齋大門被徹底打開了,便見里頭萬紫千紅,宛若人間仙境,錦衣少年指著春寒齋邪笑道“看見了嗎左右小爺今日砸爺要砸了,里頭的花誰搬走便是誰的”
此言一出,當即有不少人意動。春寒齋的花木價值千金,哪怕是折下一朵牡丹來,也可上富貴人家換上幾十乃至幾百兩銀子,那可就是一筆天大的橫財啊再說了,今日春寒齋里無人,誰知道是自己搶的呢
自古財帛動人心,那些知道春寒齋的東家于曹家關系匪淺的都忍耐不住,更何況不知道的呢
眼見錦衣少年大笑著就要策馬入內,白衣道君心中一動,忽地只見那幾匹駿馬狂躁起來,啼鳴不止。
“四少爺小心”
“六少爺抱緊馬脖子”
“公子公子”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你快醒醒”
頓時哀鳴聲、慘叫聲、尖叫聲、哭泣聲不絕于耳,人群大亂。那幾匹駿馬有半數以上沖出了人群,將好幾人撞得飛了出去,又有小兒幼女亡于馬蹄之下,成了半灘血糊爛泥,至于馬背上的人有的一意抱緊了馬脖,有的在沖撞中被甩下馬背,焊有蹄鐵的馬蹄重重地踢在了胸肺頭顱,血肉四濺。
眾人只在乎奔逃,哪里還顧得上春寒齋呢
白衣道君微微頷首,露出一點舒緩的笑意,正在此時,他身后的小門吱呀一聲開了,秋意泊手里還握著一本閑書,瞧著自家鋪子門口被弄得人仰馬翻,血流成河的模樣就不禁皺眉,他彈指將還在眾人之中踩踏的那兩匹駿馬給殺了,免得它們弄得更加不可收拾。
“原來是小友。”白衣道君含笑與他點了點頭,秋意泊的修為掩蓋到了化神,他愿意頷首示意,已經是非常給面子了。秋意泊有些訝異,這些馬齊齊發瘋的概率不大他平和地笑著說“原來是道友在此,果真是有緣道友今日怎生在此這又是怎么了”
秋意泊是沒什么心思時時刻刻盯著誰來了誰走了的,這鬧市區,大街上人來人往,他真天天盯著他日子就別過了。心中本來就是不在意,遇上一個善于偽裝的與自己境界相仿的道君,自然就發覺不了。
人群中哀哭慘叫聲不絕,白衣道君笑吟吟地瞧著,解釋了一句“方才見一株好花叫人折了去,心中不忿,教訓他一二,只是聽說春寒齋東主是個風雅之輩,弄臟了他的門面,心中委實是有些慚愧。”
秋意泊第一句問的是“哪一株叫人折了去”
“十八學士。”
秋意泊聞言便大概明白了這位道君的性格,便也不再隱瞞他是春寒齋東主的事兒有什么好隱瞞的他當即道“多謝道友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