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諸伏景光輕輕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他有些猶豫到底該繼續親昵地稱呼“zero”還是該公式化地呼喚對方的假名,他們之間的齟齬并不會因為朗姆開始追捕黑麥而消弭,zero知道的東西比在局中的朗姆要多,對自己的真實身份估計也早就心里有數,沒有舉報自己是念著幼馴染的情分。而情分,是最不應該隨便消耗的東西。
安室透按滅了手機,抬起頭,紫灰色的雙眸有些失神。他看著諸伏景光擔憂的眼神,張了張嘴,本能地想呼喚“hiro”,但是卻卡在嗓子里。黑麥逃過了朗姆的的圍剿,他不確定這是帕圖斯計劃里的一環,還是對方真的有這樣神通廣大的能力,他有心詢問帕圖斯,卻又因為之前的通話而止步不前。
“你只是工具。”
“不要叫我的名字。”
明明,明明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一把趁手的武器,明明早就知道對方只是惡劣地想要馴服自己。可是為什么再次聽到這樣的話語時,心里會這么難過
我行走在暗夜的叢林之中,本來該是自由的捕獵者。沒錯,我遵循弱肉強食的法則可以向強大的對手低頭,但是卻不該輕易獻上我的忠誠。我應該咬斷妄想馴養我的人的脖子,撕開試圖捕獲我的人的軀體,可是我卻發現比起咬斷他的脖子,我更想輕輕舔舐他的喉結,廝磨他下頜的邊緣;比起撕開他的軀體,我更想貼近他的心口,聽著他的心臟為我跳動。
安室透盯著虛空,那里仿佛是電影院一般,一幀一幀回放著他和黑發青年的互動,他看著青年捧起他的臉,看著青年朝他舉起酒杯,看著青年踏著光朝自己走來。
我被馴養了,或許,又不光只是馴養。
他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黑暗的汽車車廂里,青年扣著自己的雙手,貼上了自己的后背,低頭在自己耳邊說著“矢志不忘”。身體仿佛灼燒起來,被這遲來許久的溫度,可是明明自己的背后空無一人。
安室透猛地驚醒一樣,視線重新回到了諸伏景光身上。
“怎么了,zero”諸伏景光再次問道,安室透有些慌亂的表情讓不再糾結,關切的詢問脫口而出。
“沒、沒有什么。”安室透飛快地搖頭,耳尖稍紅,眼里瀲滟的波光卻漸漸平靜。
馴養與被馴養,就像沙漠里的小王子和狐貍。他也曾在睡前聽到過這個童話故事,幼時,宮野愛蓮娜像一個普通的母親一樣給予了他一直期待的溫暖和指引。
“狐貍好可憐。”年幼的他在聽到這個睡前故事之后,這么問著那個溫柔的女人。她曾經告訴自己,世界上的所有人剖開身體,都是一樣流出鮮紅的血液,所以,人和人之間不應該因為外貌而被區別對待他被這樣的話語安慰,所以哪怕是被故事的結局所傷,也同樣期待著女人的解說。“小王子馴養了他,可是最后卻離開了他小王子不喜歡狐貍么”
“零這么小就明白什么叫愛了么”宮野愛蓮娜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正如同狐貍愛著小王子一樣,”女人輕柔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小王子一定也愛著狐貍,因為馴養是相互的。”
只有投入愛去馴養野獸,野獸才會愿意收起獠牙。小王子馴養了狐貍,狐貍而何嘗沒有馴養小王子呢
“可是小王子既然也愛著狐貍的話,為什么還會離開呢”孩子被上頭的困意侵襲,但還是迷迷茫茫地問道。“玫瑰就那么重要么明明狐貍也是獨一無二的呀”
“因為愛情不是先來后到這么簡單的事情。”宮野愛蓮娜親了親孩子的額頭,這個晚安吻帶著她作為母親的祝福。“零的小王子,一定不會留下狐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