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朝閆真人做個繼續的手勢。
閆真人撇撇嘴,應該是對她竟敢朝自己指手畫腳的行為頗為不滿,不過也沒多說什么,繼續催動靈力。
留影石投在半空中的巨大影像變換,還是那間屋子,床上也還躺著那個臉色蒼白,毫無知覺的人,只是看診的醫師換成了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正是內務峰杏林堂中另一位姓鄭的醫師。
鄭醫師給出了與之前那位高醫師相同的診斷,且還動了惻隱之心,給留下了一副十分貴重卻對傷勢無效的逍遙散,告訴他們范金玲九成是醒不過來了,不過要是萬一能醒過來片刻,那就把這副逍遙散給她吃下去,可以稍稍緩解她身上的痛楚,免得痛楚難耐,說不出話來,無法從容和親人朋友話別。
最后一句話說得平淡,但內中的含義卻給人以莫名的辛酸無奈之感,又賺了在場不少弟子的眼淚。
最后一個來看診的是藥草峰的一位藥師,醫藥相通,這位藥師也懂不少醫理,檢查過后連聲嘆息,將前面兩位醫師診斷出的結果又說了一遍,最后還語重心長地加了一句,“你們這些小弟子啊,遇到事情時能忍則忍,莫要因一時意氣就輕易得罪人,給自己惹來禍事。”
影像中沒有露臉的那個聲音問道,“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藥師卻又不肯說了,只搖頭晃腦地道,“忍一忍風平浪靜”
兩位醫師和一位藥師看診的結果都一樣,且言語動作十分自然,應該是不知道有人正在用留影石錄下他們的影像。
放到這里,石韻便請閆真人停一停,閆真人不知是不是被方才影像中的內容惹起了怒氣,面沉似水,倒是沒有再對她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石韻轉向宗主和紫衣真君,“關于范師妹的傷勢兩位醫師和一位藥師得出的結論一致,那就可以確定是他們所說的那些傷無誤,但范師妹這樣一身傷委實不像是與人爭斗時能留下的。”
紫衣真君也不覺得這樣的傷能是兩個弟子看不對眼,動手打架打出來的,對此采取了默認的態度,直接問道,“所以你們斷定這弟子不是自己失足墜落試劍崖”
石韻搖頭,“不,只是猜測。根據范師妹身上的傷痕,弟子斗膽猜測了一番,她當時其實是被人制住后惡意毆打欺辱,先被打折了雙臂,留下了臂骨折斷的傷痕;又被按住雙肩,強行壓跪在地上,留下了肩頭的壓痕和雙膝骨裂的傷痕;最后被當胸重重踢了一腳,留下了胸口曾被重擊的傷痕,這一腳震傷了她的肺腑,也將她踢下了試劍崖范師妹身受重傷,無力自救,估計連動一動都難,保持著仰面后摔的姿勢跌落試劍崖,這才受到了最致命的一擊被崖底劍藤從背后洞穿身體那肆意傷害范師妹之人見要鬧出人命,這才有些怕了,為了掩蓋罪證,在崖底找到范師妹后先給她喂了一枚再生丹,讓她身上之前被打斷的骨頭先愈合,然后將人送回,謊稱是在兩人爭斗時她自己失足摔下去的。”
她這一番話說完,登仙谷中的外峰弟子們又是“嗡”得一聲騷動起來,雖然還顧忌著有宗主,紫衣真君等宗門大佬在場,都努力克制不敢太大聲,但每個人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卻是怎么忍也忍不住了。
他們大部分人都只是大致知道金吾峰的范金玲師姐剛升入內峰便被有背景的內峰弟子狠狠欺負,以至跌落試劍崖,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卻不知中間的細節竟這般不堪,一個個都氣紅了眼睛。
宗主臉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問紫衣真君道,“你覺得這小弟子的說法可有道理”
紫衣真君嘆口氣,知道在這件事上律令樓的管事已經脫不了疏忽敷衍,甚至包庇兇手的責任,干脆客觀答道,“她這說法也確有可能,不過正像她自己所說,都還只是猜測,需進一步查證。”
一直跟在宗主身后的貴華真人看看身旁的師弟夏千羽,見他臉色凝重,似是帶著幾分擔憂,再轉頭看看遠處站在數千外峰弟子只中,身姿筆挺,神情堅定的沈飛瓊,竟覺得這是自己看她最順眼的一次,正要開口對宗主說自己也覺得沈飛瓊的分析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