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掌柜眉頭皺得成了川字,“你的意思難道是唐代的古人給這件夏商時期的古物上添加了穿孔和突起這這怎么可能你這只是猜測而已”
石韻慢條斯理地從她那個據說和某蒙古王妃同款的小包里取出一副薄薄的手套戴上,然后勾起唇角,露出個沒什么笑意的笑容,眼望戴部長,“可以嗎”
戴部長好脾氣地抬抬手,“齊太太你請看就是。”
石韻小心把木盒拖到自己面前,拿起最上面那塊橫著的銅牌仔細看了看,放下后又拿起另兩塊,細看一遍,然后才說道,“如果我沒看錯,那座古墓的主人應該是唐代貴族。”
宋掌柜緊緊盯著她,“哦,齊太太為什么這么說”
石韻已經看明白了,就把手里的銅牌再仔細放回木盒中,一邊答道,“這幾處加上去的穿孔和突起部分雖然很小,但也還是能看出銅色和主體不同,隱隱有些泛紅,仔細看和銅牌主體的質地也有細微區別。”
宋掌柜心里一動,“你的意思是”
石韻,“唐代之前的銅器主要是青銅器,鑄造時錫和鉛要占一部分比例,而唐代貴族喜愛精巧器皿,鑄銅器以紅銅為主,錫的比例越來越少,幾乎沒有,銅器的質地多是泛紅變黃,所以他們在銅牌上添加的部分也會是隱隱泛紅的顏色。”
宋掌柜和戴部長都臉色凝重,拿回東西細看。
果然看出穿孔和突起部分隱隱透出些暗紅色,不過銅牌年代久遠,又在地下埋了上千年,顏色本就很斑駁,如果不是被石韻特意指出來,這點細微的差別真是很難被發現。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目光復雜。
戴部長是家傳的本事,宋掌柜掌管戴家生意,也浸淫這一行多年,本來都自認為是行家,不想今天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宋掌柜已經沒了剛才的不悅,口吻客氣不少,問道,“齊太太你是怎么知道的”
石韻剛才沒有細看就先說出了問題所在,說明她一早就想到了。
石韻語氣有些悠遠,“用猙獰面具驅趕厲鬼,是上古時代就有的一種巫術儀式。所謂卒歲大儺,毆除群厲,就是古書中記載的儺祭。獸紋面具大多與銅鈴共出,這是一組重要的禮器,表明了它們的所有者不但在世俗中有著超然的地位,還控制著與天地,神明溝通的神權,那時的大巫神秘強悍,從沒聽說他們需要用機關鎖扣來拼接他們手中的通靈之器。”
一直在一旁沒有說話的戴娜小姐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傳說而已,況且不用鎖扣來拼接,那他們在祭祀的時候要怎么把面具戴在臉上”
石韻看她一眼,淡淡說道,“上古大祭,斬千人,以千人之血凝大祭之禮。”
雖然知道夏商乃至之前的祭祀往往都要用大批的活人來獻祭,戴娜小姐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背上一陣涼颼颼之感。
再看向桌上的綠鸮獸紋銅面具時,心里就不由得升起了些敬畏之情,沒想到父親無意間弄到的這件古物竟然如此不凡。
石韻繼續,“恐怕是到了這位唐代的墓主人這代,上古大巫的這套血凝禮器的方法失傳了,所以才不得不想出了用穿孔和突起來組合固定這件重要禮器的辦法。”
包間內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戴部長才哈哈一笑,“雖然聽著很不可思議,但我竟然覺得挺有道理。厲害說實話,剛才一見面,我看戴娜嘴里的行家竟然是齊太太你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還有點擔心是她小孩子沒見識,被你唬弄了,現在看來齊太太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說著收起笑容,擺出了正經談生意的樣子,正色說道,“既然是這樣,我也明人不說暗話。齊太太,這件綠鸮獸紋銅面具你要可以,但要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把你手中這三塊銅牌賣給一直追著我要買這東西的人。不瞞你說,我并不想把東西賣給他,但這人很有些難纏,所以你得出面替我把他打發了才行。我已經和他們談好了價錢,三萬大洋,成交之后,咱們五五分成,這件真品也歸你。”
石韻沉著點頭,“可以。”
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有些打鼓,深覺戴部長提的這個條件太優厚了,優厚得都有點讓人心虛。
系統悄悄鼓勵她,“富貴險中求,加油干完這一票你就再不愁沒錢花了。”
石韻滿臉淡定,心里第一百次地想打系統,還干完這一票,這家伙哪學來的不倫不類的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