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快要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了,只這兩天一直在發燒,所以總是冷。
王督軍拍拍他的肩膀,“沒事,這兩天讓人抬著你走,熬過去,等傷口長合就好了。”
邢副官長心里明鏡一般,知道王督軍這話不過是在寬慰他。
極輕微地勾勾嘴角,“督軍,您別安慰我了,”輕輕咳嗽了兩聲又說道,“我老家在江西,那地方小張知道,要是可以”
張副官哽咽,“副官長,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去,讓你埋在家鄉。”
邢副官長費力喘了兩口氣才有說出話來,聲音很輕,不過口吻還和平常一樣,“別,這會兒大撤退呢,你帶個尸體怎么跑要是有可能,回去給我立個衣冠冢就行,我就留這兒了,咱們這么多兄弟都留在這呢,我怕什么。”
張副官忍不住,猛轉開頭,嗚嗚咽咽地哭出來。
石韻快步上前,卻被衛兵攔了一下。
王督軍聽見聲音回頭,朝那衛兵擺擺手,讓他放石韻過去。
“李小姐,你怎么來了”
石韻看著邢副官長,喃喃說道,“我昨天發現邢副官長在發燒,給他煮了點藥送過來。”
擰開水壺蓋子,俯下身,把水壺湊到邢副官長干裂的唇邊,“是藥,現在已經不大對癥,不過你現在失血過多,喝一點下去。”
邢副官長不肯喝,“沒用的。”
眼睛里卻透出些光彩,“李小姐,謝謝你還惦記我。”
石韻咬住下唇,喉頭哽住,說不出話來,只輕輕去握住了他的手。
邢副官長雖然人長得精神,屬于軍中的精致人物,但手還是男人的手,比石韻的大了許多,輕輕一翻,就反把她的手握在掌中,竟然還挺有力。
石韻心中抽緊,只怕這就是他最后的力氣。
邢副官長卻又笑了一下,“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可惜督軍這方面太死板了,看得我著急”聲音越來越低,話也越來越散亂,“成功雖無把握,成仁確有決心我也做到了”
石韻緊緊握著那只越來越涼的手,僵硬不動,耳邊是張副官壓抑的哭聲,隱約又聽見孫參謀的聲音,“火化吧,把骨灰帶回去。”
最后有一雙寬厚有力的手把她扶了起來。
王督軍對她說道,“李小姐,我派人送你回醫療隊,抓緊時間休整,一小時后繼續向東北方向撤離。”
石韻緩緩抬頭,“不能再往胡康河谷山方向撤了,那個方向是死路”
王督軍眸光一暗,“我已經說過,現在已經沒有其它路可走。”
石韻閉閉眼,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先不要撤離,再給我點時間,我可以再找一條路出來。”
王督軍沉默,要是別人來他面前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他肯定不予理睬,但如果是李蕓舒說的
系統憂心忡忡,“你真的要這么做做了之后就不能反悔了,必須完成主祭壇的大祭那個不確定因素太多,中間只要出了一點差錯,后果就不堪設想。”
石韻,“嗯。”
舍身取義,為國捐軀,那么多遠征軍將士能做到的事情,她也能做到。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