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夫人心疼得在旁邊不停抹眼淚,又捂著胸口哎呦哎呦地叫,仿佛兒子得了不治之癥,馬上就要咽氣了。
她身邊的丫鬟們奔出奔進地忙碌,有取傷藥的,有端熱水的,有抱了三四條被子不知要干什么的,還有趕著去請大小姐過來的。
又有人忽然驚呼起來“太太被氣得胸口疼犯了快,快,快去稟明樊姑姑請大夫。”
立時有兩三人亂哄哄應道,“不行啊,樊姑姑這兩日也病著,還是找大小姐來”
“還是先請大夫”
“讓宋嬤嬤去。”
“小少爺傷得這么重可怎么辦啊”
旁邊有個清冷的聲音喝道,“都閉嘴,亂吵什么”
正是石韻,她帶著兩個身材高大,長相粗獷,頭上還包著頭巾的古怪侍女閑閑地坐在一旁,與屋中一片抽泣嗚咽,愁云慘淡的氣氛格格不入。
這時見眾丫頭沒頭蒼蠅一樣,將小少爺被打了屁股這點小事鬧得好似天要塌下來了一般,就不勝其煩,沉聲呵斥道,“都閉嘴,這點小事都鬧哄哄的解決不了,顧家要你們這些廢物何用”
被罵廢物的眾丫鬟頓時渾身一僵,馮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云香滿臉悲憤地抬頭,“二小姐,你狠心將小少爺打成這樣,怎么還說風涼話”
另一個大丫鬟玉香正在給馮夫人揉胸口,也忙轉過頭來憤憤指責,“二小姐,你下毒手打傷小少爺,還在太太這里大呼小叫,你怎能如此兇狠”
石韻淡淡道,“都在這兒裝什么樣子就是給豐哥兒上個藥的事兒,你們五六個人在這里哭天抹淚,外面還有一堆叫叫嚷嚷,轉來轉去的,一起鬧了快半個時辰,就算是在戲臺上做戲,唱念做打,一套戲文也唱完了。”
玉香氣道,“哪里這般簡單,太太心口疼都犯了”
石韻打斷她,不屑道,“你太太沒事,什么人像她這樣臉色紅潤,氣息均勻,哭得底氣十足的,還會心口疼你趕緊放開她,要么去給豐哥兒上藥,要么去管管外面的婆子丫頭,亂哄哄的像什么樣子。實在閑著就去找宋嬤嬤請個擅治外傷的大夫來給豐哥兒開點藥,矗在這里裝模作樣地給誰看”
玉香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另外幾個正想一起指責二小姐的丫頭也都一起偃旗息鼓,她們仗著是太太身邊的人,所以敢指責二小姐幾句,但也不能真的和她吵。
二小姐現在是真厲害,什么話都敢說,一點情面不講,她們頓時蔫了,雖然很想在太太面前表現,但這會兒誰也不愿去當那個出頭鳥,平白討個難堪。
馮夫人也身形僵硬,自從顧明仁中了進士,她就有些惹不起這姐弟倆了,因此這會兒做足了姿態,就是想讓丈夫顧侍郎等一下過來時親眼看到顧思瑛的粗野無禮,強兇霸道。
然而聽到顧思瑛打了她兒子竟然還如此囂張,她實在是氣得忍不住了,猛轉過身,指著石韻,怒喝,“你”
眼角余光卻掃到門口有兩道眼熟的身影一前一后走了進來,連忙強行改口,“你怎么能這樣啊二丫頭,我知你對我不滿,但也不能遷怒在你兄弟身上,你是怎么狠下心來的啊竟下這樣的狠手毒打他”
說完又掩面哭泣,悲悲切切,“我可憐的豐哥兒,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豐哥兒便配合著她的哭聲繼續嗷嗷叫疼。
顧侍郎一進門便聽到了夫人的指責和悲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