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猶豫,就見面前的顧真人緩緩撩起長睫,一雙瀲滟清冷的眸子從左到右,極慢地掃視一圈,看得諸人心里都有些惴惴之感,這才繼續說道,“我這一掐算,果然就發現了端倪。太后,您宮中的風水稍有不對,有道是盥而不薦,有孚顒若,我觀太后娘娘的壽康宮中處處都好,只是那一側的香爐有些不妥,爐口過大,漏了些福澤氣運,留下些無稽讒言。”
說著指了指旁邊的一只青釉刻花三足香爐。
太后頓時一口氣堵在胸口,什么叫漏了氣運,留下讒言,那意思是自己被讒言蠱惑了
因她確實是被身邊人有意無意地提及顧真人曾被陛下兩次召見,且兩次進宮都趾高氣揚,非但禮數欠缺,還勾著陛下不放,單獨笑談了許久之事,才想起來要管教管教她。
所以此時一聽到壽康宮中有讒言的話就十分敏感,懷疑顧真人就是在借題發揮地說她聽信了讒言。
竟然敢在她面前含沙射影地說話,且意帶諷刺,太后氣得很想立刻命人將顧真人拿下治罪。
但理由又有些不足,且怕萬一顧真人說的是真的,這女子最近在京城中名聲大噪,有些真本事也說不定。
太后年紀大了,萬事求穩,思來想去,最后還是決定憋氣忍了,先不發作這膽大包天的顧真人,等確定了壽康宮中的風水沒問題再教訓她也不遲。
于是臉色黑沉地又把剛才訓斥人的話圓回去了幾句,就氣哼哼地打發石韻走了。
石韻從壽康宮中安然脫身,既沒有受太后的氣,顏面也保住了,但卻留下了巨大隱患。
看太后的臉色就知道,這事兒沒完。
太后一開始大概是不知聽了誰的攛掇,誤以為她進宮在皇帝面前招搖是別有所圖,因此看她不順眼,就把她找去教訓幾句。
石韻要是肯做小伏低,老老實實聽訓,最后再態度誠懇的認個錯什么的,太后可能就放過她了。
偏她非但沒有服軟,還又整出來一個壽康宮香爐擺放不當,漏氣運留讒言的說法。
很有些拐彎抹角,含沙射影,影射太后娘娘聽信小人讒言之嫌。
這就很得罪人了。
石韻十分霸氣地對系統道,“我沒有拐彎抹角,我就是在說太后任用小人,聽信讒言。她那皇帝兒子人還不錯,寬和大度,和我說了兩次話都只是談談玄學道術,挺正經的。太后這當親娘的卻非得無中生有,替兒子想點不正經的東西出來。”
系統無奈,“行,你沒有拐彎抹角。問題是太后先是看不慣你,現在又被你氣得夠嗆,今天看樣子是她有些吃不準你的斤兩,所以暫時忍住了。萬一過幾天之后,她覺得壽康宮的風水沒事,又要找你麻煩,可怎么辦別的不說,只要在她的皇帝兒子面前說幾句你的壞話,你那個還沒到手的香沅真人封號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石韻對此自然也是頭疼。
寰慶皇帝確實是性情寬和大度,人還不錯。但性情寬和也有性情寬和的壞處,那就是他很容易受人影響,特別是受親近之人的影響。
沒見他已經寵出一個權傾朝野,敢把大臣們都踩在腳下的王公公。
太后對寰慶皇帝來說,自然比王公公更親,想要干的事情就算皇帝不贊成,被她多絮叨兩次估計也會讓步。
石韻現在雖然受到羽人體質的影響,行事風格和脾氣都變得有些霸道,但理智沒丟,知道得罪太后的嚴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