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渝王與紀長史在書房中相對而坐,每人面前都是一大摞文書卷宗。
夜色深沉,已經過了二更時分,兩個人的臉上都難掩憔悴之色。
紀長史端起面前一杯微涼的釅茶,仰脖喝下一大口,然后被濃厚的茶汁苦得直皺眉頭。
不過口感雖差卻能提神,一口苦澀的涼茶下去,紀長史頓時感覺頭腦清醒了不少。
放下茶盞后嘆息一聲,對渝王道,“王爺身邊現在委實是缺人啊”
王府里若是按人頭論,能有幾百上千口人,總數其實是不少。
可惜這會兒能派上用場的卻實在是不多。
不是王府中的臣屬幕僚們濫竽充數,實在是這些人當初都是按照輔佐王爺的標準挑選出來的,管管王府事務肯定沒問題,但要他們幫著王爺治理天下,那就有些免為其難了,挑來選去,也只有少數幾個能夠勝任。
渝王現在捉襟見肘的,在很多需要心腹人手的地方都派不出人。
聽紀長史這么說,干脆也把手中的卷宗丟在桌上,捏捏眉心,一起嘆氣,“可不是。”
想了想又問道,“錢慶和杜恒兩個在吏部和兵部有沒有受排擠”
錢,杜兩人算是王府屬官中較為機敏變通的,被渝王臨時安插去了吏部和兵部。
紀長史答道,“還行,那兩個人性子比較活絡,就算被找點小麻煩也能應對得來。”
渝王點頭,又道,“延慶這邊也趕緊想辦法給他安排個官職,不拘具體做什么,只要品級夠高,能跟著本王一起上朝聽政就行。”
紀長史點頭應下,忍不住又要嘆息一聲。
按理說李延慶年紀太輕,不應該一下子就提拔到高位,但渝王之前為了向兄長寰慶帝表明絕不爭權奪勢的姿態,與朝中眾臣都保持了距離,一個也不曾拉攏過,導致他現在上朝議事之時,滿朝文武中沒有一個是能信得過的自己人。
每每說出話來,想找幾個有分量的大臣出聲應和支持,撐撐場子都做不到。
因此不得不急急忙忙地安插一批人手進入朝堂各部。
這么做自然會讓大臣們特別是那些老臣們不滿,但也實在沒辦法,不得不如此。
渝王端起手邊茶盞喝茶,杯中茶水又苦又涼,剛一入口就差點吐出來,心中更是煩躁,但因是他和紀長史怕被打擾,特意囑咐伺候的人不得隨意進來的,所以也不好罵人。
正要喚人進來換茶,正巧就有一個內侍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輕聲稟報道,“王爺,顧真人座下的百草姑娘來了。”
渝王頓時便將茶水之事丟在一旁,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盞,和紀長史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些許緊張。
顧真人敢想敢做,手段強硬,兼且雷厲風行,短短數日內就將三千營和北鎮撫司牢牢掌控在了手中,隨后又開始著手收攏五軍營與神機營。
三千營和北鎮撫司倒還罷了。
畢竟顧真人在閉關之前就已經壓在了三千營夏指揮使的頭上,營中十之的將官都能算作她的弟子,對她十分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