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她還在慢慢地活動著手腕,青腫著半張臉都能讓人從她臉上看出滿臉的淡定從容,仿佛當頭潑了趙衛萍一碗粥是件很小很平常的事情。
趙衛國還沒見過這么鎮定的瘋子,不由又有點懷疑自己的猜測,迅速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最后決定先放她一馬。
不管薛彩霞是真發瘋,還是心里怨恨想要鬧事,他總不能再過去扇兩巴掌。
她那臉現在已經青腫得很顯眼了,估計得養幾天才能好,要是再挨兩下,肯定得被打成個鼻青臉腫的豬頭,那就不是養幾天的事兒了。
薛彩霞總要出門,而且她的探親假也就那么幾天,等日子到了就得回鄉下去種地。
他們趙家到底是革命干部家庭,親妹和繼妹鬧矛盾,自己這個當哥的就去把繼妹打了個鼻青臉腫,讓人帶著滿臉傷回鄉下,這話好說不好聽的,雖然薛彩霞是咎由自取,但誰知道傳話的人會怎么傳。
這附近住的都不是普通人,自家的面子總要顧及。
趙衛國于是冷著臉緩緩地坐了回去,先對正拿了兩條毛巾在幫趙衛萍擦臉擦頭發的孫阿姨說道,“孫姨,你帶衛萍到水龍頭那兒去洗洗,這么擦怎么擦得干凈。”
孫阿姨也覺得這樣擦不行,那米粥她熬得濃稠得跟漿糊一樣,現在湯汁都滲進趙衛萍的頭發和衣服里了,再過會兒必然要起到漿糊的效果,把頭發和衣服都給她糊成一個硬殼,必須用水洗才行。
不過去水龍頭洗肯定也不合適,現在已經十月天氣,直接沖涼水得沖出病來。
于是便道,“我去燒鍋熱水,衛萍得洗頭換衣服,身上也得擦擦。”
把毛巾交給趙衛萍,讓她自己擦,手在圍裙上抹了抹,遲疑著看了眼石韻,嘴唇蠕動,最后還是忍住沒說話,悄悄往廚房去了。
這姑娘平時在家唯唯諾諾,被趙衛國和趙衛萍呼來喝去都不敢吭聲的時候,她跟著使喚一下也就使喚了,現在看這樣子像是終于忍不下去,要爆發了,那她就趕緊老實點吧。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大活人真被逼急還不一定能干出些什么來。
薛彩霞現在雖然既沒哭也沒鬧,但那樣子看著就叫人背后冒寒氣。
孫阿姨有十余年輾轉各個領導家做保姆的經驗,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平常跟著渾水摸魚,沾點小光可以,卻不能真摻和到人家的家務事里去。
她這邊審時度勢,很機智地準備低調做人了,那邊被潑了一腦袋粥的趙衛萍卻卻還沒有這份隨機應變的生活智慧。
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后趙衛萍就氣得胸口都要炸開來了。
一把扔開毛巾,猛得站起身來,伸手狠狠指著石韻,氣得手指直抖,尖利的嗓音直沖入其余兩人的耳中,“你,你,你你個瘋子潑婦我,我”
她其實不怎么會罵人,以前在薛彩霞面前都是靠高人一等的氣勢取勝,這會兒氣得快要暈倒,腦子更加轉不動,你你,我我的半天,也沒罵出什么有殺傷力的話來。
急得伸手去飯桌上亂摸,想要也找個東西潑回去。
卻被趙衛國伸手按住,“行了,別鬧,不就是點粥嗎,洗洗干凈就沒事了。”
又沖石韻一揚下巴,沉聲道,“你還在這兒杵著干什么,還不回你房間去,以后沒事少出來。”
趙衛萍氣得尖叫,“憑什么”手指頭差點要戳到石韻鼻子上,“她是個什么東西,怎么敢”
話沒說完,就被石韻一把攥住那根還帶著點稀飯湯的手指,猛用力往上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