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韻發現她的那雙眼睛非常有戲,眼神中的情感充沛豐富,竟然還是層層遞進的,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黃憶雪深深看著她,眼中先是關切慈愛,然后是失望,最后變成了責備,感覺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彩霞,我真沒想到你會干出這樣的事你太讓我失望了”
石韻懶得搭理這種套路話,也毫不在意她復雜的目光,站在那里隨她看。
心里還在繼續和系統分析,“照顧人可累著呢,而且她比真正的護理人員還辛苦,那些護理人員起碼可以按時上下班,就算是做二十四小時護理工作的,過上幾天也能輪休一次。這位黃女士可是一天假都沒有,在薛彩霞的記憶里她在吃喝穿戴方面也很簡樸,除了伺候趙行勉,其它方面簡直是無欲無求,你說她這樣的人生意義何在,到底圖什么”
系統也有點搞不明白了,順口說道,“圖什么難道是圖趙行勉這個人問題是趙首長他都五十多快六十了啊也未見得有多么威武英俊,愛護體貼什么的也沒看出來。”
威武英俊這個詞用在這里實在是怪異,石韻連忙努力板臉,免得一不小心笑出來。
卻聽系統還在冥思苦想地分析,“又或者是黃憶雪貪圖人家的錢,趙行勉把工資都交給她管,她就是個愛數錢的人,看著存折上自己名字下面的一串數字就能滿意”
石韻立刻否定,“不可能。”
系統奇怪,“為什么不可能”這世界上又不是沒守財奴這種生物。
石韻分析給它聽,“看趙行勉對他親生兒女的態度就知道了。他這么偏向趙衛國和趙衛萍,連他們對黃女士的稱呼都采取了縱容的態度,怎么可能不把財產留給自己孩子反而給他們的后媽,黃女士就算能分到他的錢,估計也只是很小一部分。”
這系統就更想不明白了,“那她到底圖什么呢”
黃憶雪見女兒臉色淡淡的,一句話都不說,估計這次自己慣常教育她的態度已經不能再起效了,就收起了責備的神氣,嘆了口氣,想要對她動之以情,“我知道我這兩年對你關心不夠,你心里在怨我。可我也是沒有辦法,彩霞,你也要體諒媽媽”
石韻一聽這個口吻,好像是準備要開始訴苦衷的節奏,生怕她啰嗦起來沒完,影響自己睡覺,立刻打斷,“我困了,看你這樣應該也沒什么要緊事,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黃憶雪擰起眉頭,不悅道,“彩霞,我到底是你媽媽,你現在連聽媽媽說句話的耐心都沒有了嗎”
石韻現在是直球選手,說話特別實誠,承認道,“是。”停頓一下又補充道,“說實話我能給你開門,沒把你關在外面就不錯了。”
黃憶雪被她頂撞得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薄怒,“彩霞,你連對母親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了嗎”
石韻哼一聲,掰著手指頭給她算,“你上午十點鐘到家,現在是晚上十點,整整過去了十二小時”
系統習慣性提醒,“他們上午到家時間是十點四十分。”
石韻抽空回它,“差不多啦。”
系統腹誹真不嚴謹。
就聽石韻繼續對黃憶雪說道,“你是個勤快人,在這十二小時里干了不少事情,主要是圍著趙首長轉,抽空還幫孫阿姨做了頓飯,怕光顧著睡覺連飯都不吃的趙衛萍餓著,去她房間問了兩次,還給她送了一趟麥乳精和餅干,甚至連袁秘書臉色不好都關心了一下,讓孫阿姨給他泡了杯桂圓茶提神這些都是我看到的,另外可能還有一些我沒看到的。在這十二個小時里你干了這么多事情,唯獨忘了你剛被家里沒有血緣關系的大哥毒打過的,還帶著明顯傷痕的女兒,請問,這樣的母親有哪里值得我尊重”
以前的薛彩霞應該是從來沒有這樣和母親說過話,她停下后房間里便有片刻的安靜。
系統忍不住直嘆氣,“唉,你現在說話怎么這么直啊明知道她虛偽還當面擺事實講道理,這不是把她的臉皮撕下來然后再扔在地上拿腳踩嗎我跟你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既然不能明天就和趙家斷絕關系,就不可以把這些人都得罪個遍,不然這一家人全都想背后套你麻袋,你還怎么過日子啊。”
石韻倒是很能聽得進勸,覺得系統說得有道理就答應下來,“也對,那我接下來就不說話了,免得脾氣一上來又控制不住。”
系統知道石韻現在脾氣大,作風霸道是羽人后遺癥,一時半會兒的恐怕改不過來,因此對她要求也不高,肯聽勸就滿意了,“行啊,那你就盡量少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