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沒應答,等了好半天,展懷遷忍不住說“是我不好,我不該看不起你”
可七姜卻說“我是在想,你說的那個什么道,是什么意思,你們說話太文縐縐,聽著真累。”
展懷遷忙解釋“我說難得你生于安逸,卻有防患意識,警惕而冷靜。”
七姜輕輕嘆“別的事你可以看不起我,邊境關防律法嚴明,我們從小就懂。”
展懷遷真誠地說“是我不好,我以為女孩子大多不去想這些事。”
“你看看。”七姜翻過身去,聲音略遠了些,很不服氣地說,“你看不起我一個人也罷了,怎么全天下姑娘都招惹你了嗎”
展懷遷急了,又不知如何回應,憋了半天,在他想招的功夫,那頭的人都睡著了。
自幼習武,對人的聲息極為敏銳,展懷遷已經能分辨云七姜夢醒時氣息的不同,再細想方才那些話,似乎并非討厭他,而是故意找茬,逗他欺負他
笑著松了口氣,閉上眼睛,可意識到自己在笑,展懷遷又猛地睜開眼,他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他這是怎么了
不知展副將軍一夜想了什么,七姜睡得很是安穩,隔天醒來,渾身筋骨通暢,離家到京城,一路積攢下的疲倦緊張,在連著兩晚安穩覺后,徹底被驅散了。
此刻時辰尚早,展敬忠還沒出門,懷逸一早來請安,在門外聽見沁和堂的朱嬤嬤告狀“人家是司空府長孫,老太太也拉不下臉去說,還請老爺以姑父的身份,提點提點恒哥兒。再有少夫人自己,也太不像話,咱們二公子是有功名有體面的,少夫人再不是鄉下姑娘了,她怎么好在家里喂馬殺雞,遛著狗到處跑呢”
展懷逸聽得清清楚楚,聽著聽著就笑了,新嫂嫂的日子如此自在隨心,這樣活著,才有意思不是。
他不想搭理朱嬤嬤,便徑自離開,不遠處的蕭姨娘見了,迎上來問“哥兒怎么走了,還沒見你父親呢。”
懷逸道“不能誤了學里的課,朱嬤嬤怕是要說到傍晚去了,母親替我問安吧。”
卻是此刻,朱嬤嬤出來了,冷聲道“三哥兒,跟你的嬤嬤呢。”
邊上一個婦人應聲到了跟前,朱嬤嬤劈頭蓋臉就罵“是哥兒不懂規矩,還是你們不懂規矩,大夫人才是三哥兒的母親,豈能對著妾室姨娘稱呼母親。真是越大越糊涂,如今誰是主子,誰是奴才,都分不清了嗎”
越過朱嬤嬤的身體,展懷逸看見父親在門前,他應該聽見了也看見了,小小少年緊握拳頭,什么話也沒說,轉身就走。
“我說三哥兒”朱嬤嬤大窘,大清早的,竟是被這小兔崽子甩了臉。
懷逸一路出門,遇見二堂姐玉頌往沁和堂去,分明大一歲的姐姐,卻矮小瘦弱,據說嬸母時常不給她飯吃,一個千金小姐,過的是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只有大哥在家,她才能過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