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懷遷等了又等,并沒聽見那頭是睡著的氣息,不禁又心軟,說道“可能我說的太過了,我的意思是,咱們能不能好好說話。”
七姜還是沒應答,展懷遷有些不放心,起身伏在矮幾上,就著微弱的光亮看向七姜這邊“你沒事吧,是我說的話,讓你傷心了嗎云七姜、云七姜,你怎么了”
卻聽見悶悶的,仿佛捂著被子發出的聲音,七姜說“你不是嫌我話多,那我不說話了,讓你安安靜靜的也不好嗎”
展懷遷一口氣沒上來,重重地躺回去,他早晚、早晚會被這丫頭作弄瘋了的。
那之后,彼此都沒再出聲,可展懷遷聽得見氣息,七姜并沒有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更鼓聲,這都過子夜了。
“那些東西,會好好送去岳父岳母家,你放心。”展懷遷開口道,“我們爭吵的那些話,是我小氣了,玉顏的事若沒有你,恐怕她已經死在了甄家祠堂,可即便她死了,甄家還是會拿玉顏的名節來威脅我們。你是對的,什么事都沒有性命重要,玉顏往后就留在家里,甄家就是鬧上金鑾殿,我也不許他們再靠近玉顏一步。”
七姜應道“你們挺難的,我算明白了,你說京城里的事,不像我們村里,是我家奶奶挨家挨戶罵一天就能消停的。”
展懷遷說“多謝你能理解。”
七姜翻了個身“我不理解,只是覺得你們不容易,盼著你妹妹能過上好日子,她回來了,你家二妹妹也有人照顧,不用我了吧。”
“什么叫不用你了”
“你弟弟托我照顧玉頌。”
展懷遷問“你答應了”
七姜說“他那么求我,我就心軟了,其實有些后悔,不想攙和你們家的事,好在你大妹妹回來,她們姐妹倆能互相照顧。”
展懷遷問“那你后不后悔,給玉顏遞送紙條,害她差點被打死。”
屋子里悄無聲息,七姜沒應話,但這一次的沉默后,她睡著了。
展懷遷松了口氣,閉上眼睛入睡。
夢里,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十多年前,母親離開家的那一天。
他追著轎子跑,求娘不要走,拼命地跑,忽然被絆倒,將他驚醒了。
可睜開眼,卻聽見哭聲,一下清醒過來,窗外天色漸明,已經能看清屋里的一切,他越過矮幾,看到了在夢里哭泣的人。
“你醒醒,云七姜,七姜”展懷遷喚了幾聲,伸手輕輕拍了七姜的臉頰。
夢里的人,緩緩睜開眼,淚眼迷蒙,懵懵地望著他。
“你做噩夢了,你哭”可話未完,眼前的人,閉上眼又睡了。
展懷遷笑起來,伸手為她蓋好被子,但見臉上掛著淚珠,便猶豫著,要不要為她擦去。
于是不經意,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好久,十七歲的姑娘,花兒一樣,怎么會不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