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是宮里的傳話,大夫人并不能違背,唯有走來握著孩子的手說“也許見一面,能解開些心結,去吧。”
陳茵還是搖頭“夫人,我不想見她。”
大夫人好生勸道“你是心底善良的孩子,倘若不去相見,令竇良娣抱憾而終,往后的日子你都會內心不安,你若是狠心的人兒,也不至于如此了。”
陳茵眼中含淚“他們是要一起羞辱我嗎”
大夫人道“好孩子,你并沒有可以被人羞辱的事,這是你該有的底氣,你怕什么”
貴妃急召陳茵回宮的事,尚未傳開,但各家各府在宮中皆有幾分眼線,展敬忠早起就得到消息,竇良娣快不行了。
展懷遷練完功,就被父親叫到跟前,叮囑道“良娣若喪,殯禮必然難免,屆時姜兒要隨你去舉哀,進了宮諸多規矩,你如今就該告訴她了。”
“太醫怎么說”展懷遷問道,“當真熬不過了嗎”
展敬忠道“怕是不行了,方才還得到消息,貴妃娘娘已將陳家女兒從惜園召回宮中,據說是竇良娣想見她一面。”
這話傳到七姜面前,她正在吃醪糟臥雞蛋,嘴里忽然就不甜也不香了,放下勺子說“何必呢,太子妃心里該多痛苦,我們雖然還不熟,但我能感受到,她對太子對竇良娣的厭惡。”
展懷遷輕聲道“我似乎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七姜問“什么”
展懷遷說“從前,太子妃她很傾慕太子,這是宮里傳出來的話,早年皇后還在時,太子也正年少,他們在宮里算是青梅竹馬,人人都以為,這會是一段好姻緣。”
七姜呆住了“當真”
展懷遷道“真真假假,如今都不重要了。”
七姜心里很難過,這份難過于此刻,更是比昨日看見陳姑娘的眼淚還難受,怎么會這樣,原來怪不得,怪不得她說困在宮里沒有自由都不算苦。
“公子、少夫人,看誰來了”只見映春笑悠悠地進來,身后是玉頌和一個丫鬟攙扶著玉顏,好些日子沒見玉顏打扮整齊,今日一見,果然氣色好,精神也好了。
展懷遷攙扶妹妹坐下,七姜問她們用過早飯沒,玉顏的嗓子還是啞的,但不再沒日沒夜地咳嗽,氣也順了不少,笑著說“就是吃了早飯,不能總躺著,下地走了幾步,覺得還行,就一路過來了,不論如何,我總該親自來謝謝二哥哥和嫂嫂。”
七姜頭一回見大姑娘,她就是憔悴虛弱的,如今終于見到她原來的模樣,哪怕才恢復了五六成,她眼底有了光,笑容明媚起來,真真是個美人兒。
仔細看,玉頌也生得好,展家的兒女,都生得好。
“二嫂嫂,您怎么了”玉頌見嫂嫂發呆,問道,“怎么看著大姐姐發呆”
七姜忙道“你姐姐仿佛變了個人,我都有些認不出來,看傻了。”
可心里想的是,玉顏和何表哥,是不是也很久沒見過了,表哥等了那么多年,他等的該是從前青梅竹馬的玉顏,可玉顏,再也回不到從前去了。
“公子”只見張嬤嬤緊張地進來,說道,“不好,竇良娣歿了。”
玉顏輕輕一嘆“今年這春天,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