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吃了晚飯,想來看看少夫人有沒有好生歇著,一進門就見小兩口對坐在床塌邊,哥兒的衣衫松松垮垮掛在身上,露出一半肩膀和胳膊,少夫人低頭擺弄著什么,嬤嬤面上一熱,趕緊退了出去。
門外有丫鬟來送茶點,被她催著走了,丫鬟問嬤嬤怎么這么高興,張嬤嬤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笑成了花。
臥房里,七姜小心翼翼地為展懷遷清理了傷口,重新換上家里的膏藥,再用干凈的棉布裹上,扎得不松不緊。
展懷遷笑道“你還挺會照顧人。”
七姜說“我們小時候磕了碰了,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哪里像你,一屋子丫鬟嬤嬤圍著,五歲才斷奶。”
“云七姜”
“你爹沒教你,連名帶姓喊人不禮貌”
“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難道不叫我展懷遷”
“那你不是叫展懷遷嗎”
展懷遷氣得牙根癢癢,可嘴上又忍不住笑“和你拌嘴,是我傻,是我不好,不該連名帶姓地叫你。”
七姜嘿嘿一笑,不忍心再欺負人,說道“其實我在家,我爹娘叫我丫頭多些,我哥也叫我妹妹,反而來了京城,大夫人大老爺他們,總是姜兒姜兒的叫我,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兒還挺好聽的。”
展懷遷嗯了一聲,他是不敢造次,不敢像爹娘那樣愛稱七姜,但幾次情急之下,會脫口而出,喚她姜兒。
爹娘自然是將七姜看做孩子般寵愛,而他每次喚姜兒時,就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護著她,不愿她受傷害。
七姜要去放藥箱,忘了自己才發燒一場,一下起猛了,竟是兩眼一黑,手里的藥箱也摔落在地上。
但她自己沒有摔倒,展懷遷及時抱住了她,攙扶她緩緩坐下,摸了額頭問“哪兒不舒服”
“起猛了,不妨事。”
“額頭不燙,我能摸摸你后頸么”
七姜呆呆地看著展懷遷,僵硬地點了下頭,便感覺溫暖的手掌摸上了她的脖子,此刻倒是腦筋飛轉,說“我覺著你手熱,那就是我不熱嘍”
展懷遷頷首“沒發燒就好,你別亂動了,到底病了一場。”
說罷,起身撿起散落的藥箱,不經意抬起頭,卻撞進七姜的眼睛里,他笑問“看著我做什么”
七姜的眼眸輕輕一轉,說“這屋子里不是你就是我,我不看你,看鬼嗎”
展懷遷嗔道“小姑娘家家,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七姜指了指他的胳膊,問“就算練兵會受傷,今天一刀,明天一刀的,練兵結束人都傷完了,還怎么保家衛國,有意思嗎”
展懷遷放好藥箱,走回來說道“今天出了些意外,晉王忽然來了校場,帶了三個高手與我切磋,他們三個一起上,我就沒能全身而退。”
七姜頓時氣壞了“三個高手打你一個,晉王是誰,他有病嗎他和你有仇,還是和大老爺有仇”
展懷遷道“還記得夜市那條街嗎,晉王就是當年戰死的二皇子的獨子,當今皇上是他的叔叔,已經三十來歲了。”
七姜問“你礙著他的事了嗎”
展懷遷坐下道“只是相識,從沒什么往來,也沒有過節。他是個閑散的王爺,二皇子當年手中握有我朝一半兵力,在他死后,兵權散落,并沒能傳到兒子手中。本來嘛,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能容他做個閑散王爺,已是圣恩浩蕩。”
七姜沒聽懂“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