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離了展家,何世恒直奔家中而來,正是傳晚飯的時辰,好幾位嬤嬤等在外頭,說老太太她們就等他回來開飯,菜都要涼了。
屋子里,祖母、母親、嬸母還有姑姑,倒是不見嫂嫂弟妹和姑娘們。
老太太嗔怪“等你這么晚,孩子們都要餓壞了,已經打發她們回去用飯,再者你姑姑也不愛熱鬧。恒兒,先去給你爺爺和爹請安,立時過來用飯。”
“恒兒,姑姑難得回家,你就這么招待我”大夫人笑道,“天晚了還往外跑,又尋著什么新的去處”
何世恒搖了搖頭“只是去辦事了,我如今可收心養性,一心考功名。”
何夫人嗔道“別胡吹了,趕緊去給爺爺和你爹請安,都等你呢。”
他走開幾步,回眸望了眼姑姑,大夫人承接了侄兒的目光,不禁笑道“怎么了,幾天不見姑姑,你不認得我了”
“姑姑,我有些話想對您說,單獨說。”何世恒道,“我去向爺爺請安,就不過來了,您用罷了晚飯,能來一趟侄兒的書房嗎”
大夫人頷首“去吧,我一會兒過來。”
看著孩子離去,大夫人望向嫂嫂“他怎么了”
何夫人說“他最近的確有些古怪,懷遷去校場那日,他就發了一天的脾氣,后來自己好了,問他什么,他也敷衍搪塞,我心里又擔心,又不愿多插手干預,他不是小孩子了。”
老太太看著女兒,叮囑“可別什么事都渾答應他,不許縱著他胡鬧。”
何夫人笑道“可見不是什么好事,心里知道只有姑姑能寵他,和他姑姑一模一樣。”
姑嫂間親密如姐妹,幾句玩笑話,彼此樂一樂,誰也不會放在心上,但知道侄兒有心事,大夫人總有些不安,之后用罷晚飯,茶也不吃,便往世恒的書房來。
他似乎還被祖父、父親絆著,人并不在,大夫人隨手翻閱一冊書,在治世經濟的書頁上,赫然寫著一行小楷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大夫人笑起來“臭小子,這就叫收心養性”
不多時,何世恒回到書房,還穿著剛進門的衣裳,大夫人不禁問“在爺爺那兒沒吃飯嗎”
何世恒應道“和爺爺還有我爹,說了些城郊怪事,原來張尚書家的公子,也遭人襲擊。我今日見了懷遷的大哥,聽他說的,爺爺他們也早就知道了。”
大夫人問“餓不餓,讓下人給你準備飯菜。”
何世恒搖頭,走近姑姑,神情鄭重地說“餓著才好,餓著才能冷靜,我知道我不是沖動,該沖動的事我已經做了,此刻與姑姑說的,都是正經話。”
大夫人端坐,笑道“說吧,又要給姑姑尋什么麻煩”
何世恒掀起長袍,竟是跪下了。
大夫人不禁收斂笑容,問道“恒兒,你闖禍了嗎”
何世恒說“姑姑,瞞著誰,也不能瞞著您,因為我知道,您厭惡展家,可玉顏投生在展家,她沒得選,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大夫人長眉輕顫,她聽懂了,那叫侄兒愿與之生死契闊的,竟然是展玉顏。
何世恒緊張得額頭冒汗,但還能冷靜“姑姑,我可以娶玉顏嗎,您會因為她是展家的孩子而反對嗎,我知道,您心里必定不愿何家再與展家聯姻”
大夫人微微含笑“我的兒子,叫展懷遷,難道,我要恨全天下姓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