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儀軒中,為了端午節派往宗親各處的節禮不均,玉顏正訓斥經管此事的下人,當七姜飛奔進院子,著實被這里凝重的氣氛唬了一跳。
“都下去吧,今次的賬先記下,缺的東西今晚就送出去,不得再耽誤。”玉顏吩咐道,“再有下回,定不輕饒。”
眾人領命退下,對少夫人也是畢恭畢敬,待他們都走了,玉顏才軟下神情,關心道“什么要緊事,跑得這樣急”
七姜笑容燦爛,看了眼左右,便拉著玉顏進門,反手將房門嚴嚴實實地關上。
“仔細你的手”玉顏阻攔不及,擔心地說,“碰著了該多疼”
“我可沒那么嬌氣,我這會子心里高興,哪兒還知道疼呢。”
“高興”
“天大的好事。”
既是從司空府回來,且特地來告訴自己的好事,玉顏想不出除了她與何世恒之外,還有什么值得七姜高興成這樣。
可她和何世恒,還能有什么好事呢,大舅母已然明說,不愿接納她。
“何苦瞞著我們呢,大舅母那日傍晚來看我,臨走時與你說的話,你怎么不告訴我和你哥。”七姜心疼地說,“你該多委屈、多傷心,你不相信我們嗎”
玉顏苦笑“大舅母都說了”
七姜把司空府里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玉顏,說大舅母那晚回去后,反而越來越不安,她不知道兒子的情意有多深,想到會因此傷害了兒子,就后悔太沖動。
今日總算把話說開了,為了兒子,她愿意接納玉顏,但這件事要成全起來不容易,她不能說拍胸脯的話。
七姜感慨著“一個娘生的,怎么差那么多,大舅母什么事都為兒子考慮,那個貴妃姐姐,她都不把自己的兒子當人,還太子呢。”
玉顏道“正因為是太子,大舅母的兒子是兒子,貴妃的兒子可是未來的君主,又豈能一樣呢”
七姜嘆氣“道理我也明白,就是覺著”
她猛地想起來,今日去司空府,其實還有一件事,是要勸說母親放過貴妃,結果被外祖母心疼了半天,又說起玉顏的事,她給忘得一干二凈。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就是”望著玉顏,七姜奇怪道,“你怎么不高興,我高興得巴不得立刻飛回來告訴你,你也太冷靜了。”
玉顏坦率地說“不瞞你說,我高興,可我不敢高興得太早,也許等我們成親那一日,我才會真正放開了高興,七姜,別為難我。”
七姜又歡喜又心疼,不知說什么好,便展開雙臂抱住了玉顏,玉顏眼眶一熱,哽咽道“七姜,謝謝你把我從甄家搶回來,活著真好。”
日落時分,何世恒在書房才下了課,為了他考功名,祖父在諸多門客中挑選了幾位來指點他,如今每日早起至傍晚,課業排得滿滿當當,明年春闈,他志在必得。
丫鬟來伺候茶水,說起展家少夫人今日來過,何世恒道“看來恢復得不錯。”
可丫頭卻說,后來少夫人飛奔離去,不知遇到什么要緊事,一路的下人都見著了,瘦小的人兒跑得飛快。
何世恒不禁有些擔心,七姜每次來這頭,皆是規規矩矩十分斯文,她也明說過,來外祖家覺著拘謹,加之人口眾多,她顧不上來。
這是鬧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氣得她能不管不顧,手上的傷還沒好全呢。